第三章  厄多門特島

戰爭成就大量的英雄,也毀滅許多東西。長達三年的攻防,光明與黑暗勢力的拉扯,不僅表面上公然的對戰,還包含深刻的心理戰、狡詐的間諜戰。Severus Snape是個中高手,玩弄心理遊戲、博取最深刻的信任、探查隱藏的機密,然後,暗中接應。

完美的間諜,一直到死亡,黑魔王都依然相信Snape,他最忠心的僕人。

戰爭毀滅太多東西。包含魔法部的一切,斜角巷、Hogwarts將近一半的建築、Dumbledore的儲思盆。Dumbledore的記憶,那是唯一可以證明Snape究竟站在哪一方的證據。

被銷毀的實在太多。當Snape從昏迷中醒來,他已經被銬在魔法部的拘留所裡。

Snape依稀記得那時站在Voldemort的身旁,因爲事先警告過光明方有關於食死人最後的進攻方式,Hogwarts方面做了萬全的戒備。持續將近半年多的Hogwarts之戰,雙方人馬,都非常疲倦,他們在幾近殘破的校園裡對峙。當Voldemort的行屍部隊由湖裡浮出,出乎食死人意料之外的,光明方沒有受到任何驚嚇,而是以最迅速且有效的方式消滅應該造成重大傷害的那群活死人。

同樣出乎食死人意料之外的,在黑暗方陷入些許的混亂及驚訝時,Harry Potter居然騎著掃帚,隨著行屍一同從Hogwarts的湖泊裡衝出,直接進逼到黑魔王面前。他殺死錯愕的Voldemort時,這個史上最邪惡的黑巫師還被掃帚尾端帶起的的湖水噴了滿頭。他連魔杖都還來不及舉起。

食死人們驚慌地四散,但是似乎到處都有埋伏的Aurors,他們一一擊昏幸存的食死人。Snape沒有跟著逃散,只是釘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Voldemort的屍體,心情複雜。就這樣嗎?他茫然地想著。當Snape意識到自己的臉正被Harry Potter的魔杖指住時,他甚至連舉起自己魔杖的時間都沒有。

『Potter。』Snape眯起雙眼,輕蔑地看著眼前十九歲的年輕男人。Harry的雙眼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身體周遭環繞強大的魔法力量,連空氣都變得炙熱。這個男孩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強大?

『我說過我會爲Dumbledore復仇。』年輕的男巫師激動地說。『還有這段時間死在你手上的所有人。』

『偉大的活下來的男孩,你當然可以做任何事。』Snape卷起嘴角雙手在胸前環抱,他的聲音盡可能的嘲諷。『Harry Potter要做什麽都可以,大家只會奉承他,順從他。你可以儘量吸引大衆的目光,沒有任何人會嘗試阻止你任何愚蠢的行爲。喔,他們甚至會讚美你。』

周圍的魔力波動得更爲激烈,Harry的冬青木魔杖頂端冒出火花。『不要叫我活下來的男孩!該死的叛徒!』Harry吼叫,他張開口準備對Snape念出詛咒。

被惡咒擊中應該不是這種感覺,Snape狐疑。他發現自己仍然站在黑魔王的屍體旁,完好無缺。Remus Lupin從身後抓住Harry的手,無論他剛才嘗試下什麽咒語,都讓狼人阻止。

『不要,Harry。』狼人高聲對激動的年輕男巫師說。『你們不一樣。魔法部會懲處他。』

Snape憤怒地瞪視眼前僞善的狼人。『Lupin,何不讓這個自以爲是的偉大男孩做他想做的?你們不是一向如此嗎?』他不在乎地說。

『Severus,』Remus轉身面對眼前的食死人,從前一同在Hogwarts以及鳳凰會共事而假裝出來的友好消失無蹤。他冷漠地看著這個Voldemort最得力的手下。『很遺憾你終究選擇站在與我們敵對的一方。我居然曾經以爲你是良善的。』他的嗓音疲憊卻有力。

幸存的食死人從鼻孔噴氣。『Moody呢?』他問,『那個神經質的老Auror不可能錯過這個可以證實他關於應該隨時充滿警戒理論的機會。』

『叛徒!你不配提起Moody的名字!』Harry咬牙切齒地吼著,他的眼神夾雜憤怒及悲傷。『他死了,你很高興吧?』

Snape看起來很驚訝,甚至有一些…驚慌?他的嘴角不再有嘲諷的假笑,蒼白臉上的最後一點血色完全消失。『Moody死了?』他的聲音高亢得不正常。『怎麽發生的?』

年輕的男巫師一開始並不想回答,只是憤怒地瞪著眼前的男人,然後慢慢開口。『東邊的牆倒下,Moody爲了救一個Slytherin的學生…』Harry的魔杖再度指著面前的食死人。『反正你本來就不喜歡他不是嗎?Moody早就看穿你的真面目。』

食死人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白蠟般的膚色以及恐怖的神情讓他看起來像個真正的死人。失去Dumbledore的儲思盆以及記憶已經夠糟了,現今又失去在鳳凰會唯一的聯絡人,並且也是唯一有可能讓他得到緩刑的證人。這一刻Snape的世界幾乎完全崩塌,感到真正的緊張與不安,他覺得自己再也沒辦法開口說話。

下一刻Snape就讓昏擊咒擊中。他看到自己被衆多的Aurors包圍,每一個人的魔杖都放出紅色光芒,集中在他的身上。Snape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因爲黑暗的降臨比感知的傳遞更加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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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拘留所的日子不是很好過,雖然Aurors沒有對他做過任何過於暴力的行爲。Snape不知道在醒來前已經待了幾天,但可以確定的是,自從他從昏迷中清醒,已經將近五天沒有合眼,以及正常進食。魔法部似乎忙著重建,常常忘記提供食物。但是卻又記得在Snape即將睡著時將他弄醒。

沒有人來探訪或者關心。他的左手手腕被金屬手銬磨破皮,自從受到逮捕之後,Snape的左手袖子就讓人剪去,露出削瘦且蒼白的手臂,以及永不可能磨滅的黑魔標記。他坐在角落,也只能坐在角落,畢竟手銬就連接在角落的牆上。他的頭靠在牆壁邊,每當眼睛即將閉上時,值班看守他的Auror便會無情並且用力地拍打他的臉,或者由魔杖中噴出冰冷的水花,逼迫他重新張開眼睛。

『我們沒有睡你就不准睡。』每個值班的Auror都這樣說。

他是如此需要睡眠,以及食物。眼前模糊成一片白花,腦袋裡猶如有數十隻報喪女妖在尖叫。因爲被長時間剝奪睡眠而造成的頭痛及反胃讓他不停乾嘔,腹中卻沒有任何可提供嘔吐的食物。這種精神虐待在前三天還可以忍受,戰爭期間Snape也曾經長達三天沒有休息。但是到了第五天,除了零星的花生米及防止他閉上雙眼而噴在臉上的冷水之外沒有吃進任何食物,他知道自己到達極限,即將崩潰。

Snape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抖動,不是因爲寒冷,而是饑餓,以及精神衰弱。他完全無法思考任何事情。爲了避免暴露間諜身份而太過於的小心翼翼,Snape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對那感到懊悔。這是當初Snape自己的堅持不是嗎?沒有人知道的秘密才能被稱爲秘密。

當拘留所的鐵門打開,進來一位魔法部的官員時,Snape甚至沒有抬起眼皮關心對方是誰。官員對看守的兩個一高一矮的Aurors點頭。『我帶來他的判決結果。』

判決結果?Snape迷惘地看向對方。沒有任何審判就有判決結果?

『沒有審判嗎?』較高的Auror有相同的疑問。

官員輕蔑地噴出鼻息。『對有明顯標記的人不需要。你們知道,目前狀況一片混亂。他們大多修改過記憶,每一個人都對吐真水産生抗藥性,謊話連篇。』說到這裡時官員瞪了倒在牆邊明顯衰弱的食死人。『部裡決定根據黑魔標記作爲判刑依據。對於的判決不會有什麽異議,他是什麽身份大家都很清楚。』

對於自己能夠如此成功地成爲Voldemort底下最高階的食死人,並且廣爲整個巫師界所知,Snape開始懷疑是否該感到驕傲或者悲哀。

『Severus Snape,』官員走到Snape面前,打開一張羊皮紙朗誦。『由於身上具有確切的黑魔標記以及明顯參與食死人活動,魔法部判決Severus Snape終身監禁於厄多門特島並且失去所有權利。』連判決書都寫得如此草率。Snape不知道厄多門特島是哪裡,從來沒有聽說過。他不在意,任何地方都比這個該死的拘留所來得好。

『監禁?』其中一個Auror插話。『怎麽不是絞刑?』

『原本應該是。』官員傲慢地說,『後來決定賜給他們殘餘的生命進行贖罪。有一些工作是很需要人力的。』

Auror瞭解地點頭,用像是看一隻噁心鼻涕蟲的厭惡眼神瞥視坐在角落的食死人。

『你的魔杖已經被銷毀,從此不得擁有魔杖。』官員繼續,他的聲音在Snape已經膠著成一團的腦袋裡聽起來像是金屬互相擦刮的刺耳噪音,實際上目前任何聲音在他的耳裡都變得不可忍受。『另外會在你身上施放追蹤魔咒。』官員說,向旁邊比較矮的那一個Auror點頭,並且拿出一個玻璃瓶交給對方。『倒在他的標記上。』Auror走上前打開Snape的手銬。

Snape的右手抓住被鬆開的左手腕,輕輕撫摸疼痛的傷口。他想站立,瞪視這群巫師,但是過度的精神衰耗及饑餓讓他只能坐在原地,呆滯地任由Aurur拉起自己的手臂。較矮的巫師旋開小玻璃瓶的瓶蓋,瓶子內衝出橘色的煙霧。

『這讓你無法以任何方式隱藏你的標記。』官員在Auror將橘色的魔藥傾倒在Severu手臂上的刺青時解釋。『還有追蹤標記。』黝黑的刺青很快吸收了所有的魔藥,除了些許麻癢,Snape沒有感到什麽不適。

『過幾天就會送你過去,其他的注意事項到那邊會由當地的管理者告知。』官員臨走前吩咐兩個Aurors。『讓他吃點東西,不要又忘記了。』

Snape不認爲那是忘記。他下意識用右手抓住自己左手的標記,一瞬間發出了急促的嘶聲。Snape連忙放開右手,詫異地看著自己的手臂,它與之前一樣,沒有什麽不同。但是在那一刻他的確感受到電擊,並且是貫通全身的強烈電擊,非常劇痛。

『你沒聽清楚嗎?Snape,』送走官員的兩個Aurors回到拘留所,居高臨下看著窩在角落研究手臂的食死人。『你現在不能用任何方式隱藏標記。』他們嘲笑他。較高的那個巫師甚至變出兩個看起來很硬的麵包,並且將它們上下拋著。『哀求我,這兩個麵包就給你。並且讓你睡足一整天』

食死人的雙眼不由自主受到食物的吸引,他感覺口中唾腺的分泌,還有空腹的鳴唱。他需要食物,也需要睡眠。

Snape緊咬牙齒別開視線,不去注意那兩個明顯非常不美味的硬麵包。他知道自己的雙手在顫抖。幾乎就要忍受不住而開口哀求,他必須用盡全部的力量,才能保留最後的自尊,唯一剩餘的。

Auror似乎覺得這樣很無趣,他輕輕聳肩說,『好吧!隨便。』他們站在門邊,冷酷地看著眼前虛弱的男人。

解掉手銬的Snape終於能夠躺下,頭枕在手臂上。他實在太過勞累以及饑餓,幾乎是一合上眼就立刻睡著;也幾乎是一合上眼就被冰水沖醒。Snape重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散渙的人影。『哀求我。』Auror殘酷的聲音說著。

Snape的雙手顫抖得更加嚴重,他粗重地呼吸,甚至想痛苦地嗚噎。男人從躺著的姿勢爬起來,背靠著牆壁坐著。倔強地盯著眼前的Aurors,然後再度忍不住閉上眼睛。

這次的掌摑非常用力,矮小的男巫師走上前重重打他一巴掌,逼迫食死人再度張開雙眼。『求,我。』他說,臉上帶著殘忍的表情。

Snape的內心開始有東西慢慢破碎,實際上他的心已經不再可能完整。長久沒有休憩所造成的精神痛苦讓他無法自我控制,他左右搖晃腦袋,接著將臉埋在手心裡深呼吸。『Please。』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嘶啞並且殘破,還有尊嚴在空氣裡蒸發的嘶聲。

矮小的Auror發出刺耳的笑聲。『失去你的主人,Voldemort最高階的手下最終還是得服從我們。』他用鞋尖輕踩已經躺在地上並且閉上雙眼的食死人的臉。『他甚至會願意舔我們的腳指。』

陷入深沈睡眠的Snape決定忽略這一刻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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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毀滅許多東西,包括阿茲卡班,那座曾經是所有黑巫師惡夢的監獄被食死人們完全毀去,在海底沈睡。事實上在戰爭期間,魔法部就已重新找了一座小島安置這些罪犯。厄多門特島,新的巫師監獄。

這裡其實不是監獄。島上沒有高聳的圍牆或者冰冷的鐵柵欄,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獨立的小屋。入夜之後罪犯們被緊鎖在房屋內,除非守護這些罪犯的看守員解除魔法,否則他們不能離開。人性化的做法,Lucius甚至可以繼續跟Narcissa住在一起。

厄多門特島是一個小村落。罪犯們白天工作,爲巫師界種植健康的植物,沒有魔法,沒有魔藥,完全天然;或者進行穀物加工;或者裁縫手工長袍,很難相信這種純手工的袍子居然是巫師們的最愛。他們甚至可以支領薪水,但是扣除掉必須繳交給巫師界的稅金、島上的房屋租金以及其他一些生活雜支之後,罪犯們每個月並不會殘餘任何積蓄,大多是負債。

平靜又祥和的村莊,魔法部派遣專門的看守巫師進駐,管理這群最邪惡卑鄙的黑巫師。看守巫師的管理是很,理論上,人性化的。他們讓前食死人們依照時程生活:早上五點醒來,七點準時上工,中午十二點休息,罪犯們回到各自的屋子裡用餐,當然得自行下廚。下午一點準時開工,一直到天黑之後重新回到小屋休息,結束一天。只是有時候得到下午九點之後天才會全黑。沒有休假。

罪犯們所有的用具都需要自行購買,除了衣服。每個月會有一艘開往英格蘭島的帆船載著這群需要添購糧食或者日用品的前食死人抵達斜角巷採購--通過空間轉換,破斧酒吧旁的大廳連接巫師港。多麽諷刺,他們得花錢買自己種植或者加工的食品,價格甚至高出一般人許多。

在知道未來的一生將如何度過之後,Snape Snpae沒有呼天嗆地,僅僅接受命運的安排,他認爲自己是一個在任何惡劣環境下都可以生存的Slytherin。畢竟連在Voldemort的眼皮底下,Snape都可以扮演一個完美的,不讓人懷疑的追隨者。

何況在這裡他還能擁有一棟屬於自己的小屋,雖然不豪華,卻足以遮風蔽雨。

擺脫拘留所的Aurors,厄多門特島的管理巫師相較之下卻沒有更好。Aurors至少還有上級長官可以稍微克制他們的行爲,偏遠的小島上的管理巫師卻幾乎是不受控制。

抵達的第一天管理巫師們就狠狠地教訓了Snape一頓。厄多門特島管理巫師長Goddard Egre,在他的手下毆打這個新來的居民時告訴對方。『我是這裡的老大,無論你之前是什麽,在這裡都得服從我。』

當時Snape對Egre吐唾沫,出言譏諷。『實在難以想象魔法部竟然派遣這樣一個四肢發達並且明顯沒有頭腦的巫師擔任管理巫師長。喔,當然,也許是因爲其他的管理巫師們都是猴子,而只有你是猩猩。』他掙脫制服他的人衝上前嘗試給這個高壯的巫師一拳。

Egre閃躲過食死人可以說是軟弱無力的攻擊並且憤恨地說,『可惜你沒有被處以絞刑,但是這樣更好,有些罪惡不是死亡就可以償還。爲你所奪去的每一條無辜生命,這是你應得的。』

管理巫師們舉起他們的魔杖反復對這個倔強的男人施放惡咒,不是不赦咒,但仍然痛苦得使受惡咒的男人禁不住翻滾痙攣。Snape一下像是在烈火中燃燒,一下又像凝固在冰水裡,仿佛被撕去全身的皮膚,又好似擊碎全部的骨頭。『不要忘記你原本應該被奪去的生命是多麽卑賤,你被允許活下來是巫師界給的施捨。』他們這樣告訴他。

Severus Snape憤恨地瞪視每一個人,盡其所能忍住讓對方感覺滿足的尖叫,然後失敗。在惡咒停止時奮力站起,對他們說諷刺的言語,然後遭遇更深刻的肢體暴力或者詛咒。

於是Goddard Egre以及管理巫師們在Snape的小屋裡輪流強暴不願意屈服的食死人,甚至讓島上其他饑渴的罪犯加入,並且同樣地,沒有進食及睡眠。管理巫師長逼迫他開口哀求食物或者懇求休息。『那之後我才會放過你。』他說。

地位僅次於Voldemort的食死人,謀殺Dumbledore的兇手,光是這兩個身份就足以激起最大的恨意。Snape一開始拒絕哀求,一個禮拜後自尊完全被拋在地上。他的雙眼因爲沒有合過而充滿血絲並且似乎正燃燒著,聲音因爲沒有中止過的嘶吼尖叫而消失,身體到處充滿嚴重的淤青,而饑餓,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Snape最後被迫接受,對每一個強暴自己的男人請求停止、食物及睡眠。在抵達厄多門特島後的第十天,終於被允許重新得到他的寧靜。

在那之後Snape很快學會生存之道。努力工作--他被分派種植小麥,最租重的那一項--小心分配每一筆薪水,食物不足時以冷水裹腹。島上的生活沒有那麽難以忍受,如果不包括應付管理巫師們。

他與其它的食死人之間很少交談,應該說是其他人避免與他來往。鄰居們察覺管理巫師與Snape之間特別緊張的關係,儘量不要跟他太過於接近,以免遭受池魚。另一方面也得感謝戰敗前的食死人生涯,夥伴們一向瞧不起他,而黑魔王對他的器重也造成他們的嫉妒,或者敵意。

當夜晚來臨,管理巫師也沒有找他麻煩的那些時候,Severus Snape偶爾會放縱自己回憶從前的生活。他會想起Hogwarts巨大的石頭牆,陰冷潮濕卻很溫暖的地窖,走動的肖像畫以及他的Slytherin孩子們。但他卻從沒想起過Albus的茶,或者檸檬糖。

Albus在他的回憶裡只剩下由天文塔上墜落的那瞬間。

第四章  重逢

暑假的Hogsmeade少了學生,街上不會那麽擁擠。商店的生意也許沒有開學時期的好,但Hogsmeade原本就是一個巫師村,還是常有熟客上門。夜晚的天空很明亮,上弦月掛在點點繁星之間,偶爾劃過的流星總激起人們的驚歎,及許願。雖然沒有覆蓋靄靄白雪,巫師村仍然美得像是卡片上的繪畫。

Bonhomie是一家新開的南美餐廳,老闆叫做Adrian Paaso,他的身材矮胖膚色黝黑,嘴邊長一圈黑色大鬍子,笑眯眯的看起來很和藹。年輕時在巴西成長,不是Hogwarts的學生。他在大約半年前,戰爭過後的第三年到Hogsmeade定居,並且開了這家相較於三根掃帚,格局比較小的餐廳。

今晚Bonhomie裡舉辦熱鬧的慶生會。在人群間穿梭招呼的老闆笑得非常高興,他的生意一直不太起色,人們似乎不太習慣這種過於道地的異國料理。但今晚不一樣,英國巫師界的救世主以及史上最年輕的職業魁地奇搜捕手,Harry Potter選擇在這裡辦理派對,而不是往常的三根掃帚或者Hogwarts裡。

如果要說Adrian爭取到這筆生意的原因,主要還是得感謝Madam Rosmerta。三根掃帚的女店長到羅馬拜訪她的情人,休息一個禮拜,並且建議Harry可以嘗試到Bonhomie辦慶生。

爲了這一個晚上,Adrian動員所有的親朋好友協助。他沒有過多的員工,門可羅雀的日子加上原本就有些不足的資金,他不得不開除領取薪水的那幾個。但經過這一晚,Bonhomie的店長相信,透過救世主這個活廣告,必定可以爲他的店爭取到更多客源。

殘餘的菜肴被撤走,巨大的生日蛋糕佇立在正中央的桌上,綠眼睛的年輕巫師被他的朋友們圍繞,有些緬靦又明顯快樂。

『感謝各位前來爲我慶祝的好友們。』Harry說。他吹熄了蛋糕上的21根蠟燭,然後咧開嘴笑。Weasley雙胞胎自願爲大家分配蛋糕,但很快地被他們的母親駁回這個請求。

『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想做什麽。』Molly Weasley手扠腰,瞪視他的兩個兒子。

『我們只是發自內心誠摯地想爲大家切蛋糕。』Fred,或者George高舉蛋糕刀子說。

『並且測試我們的新産品功效如何。』另一個雙胞胎很快地接續。

Harry Potter從正中央的人群堆走到旁邊,他的兩個好友,Ron以及Hermione在最角落的桌子旁講話,觀察他們的表情,不是正在鬥嘴,就是正說情話。Harry發現很難由他們兩人的對話內容分辨出兩者的差別。壽星決定不去打擾那對情侶,坐到他的教父Sirius Black旁邊。

成熟的男巫面前有一大杯的威士卡,他滿臉通紅,說話時會飄出濃重的酒味。『生日快樂,Harry。』Sirius舉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幸而現在是暑假,』坐在Sirius對面的Remis Lupin無奈地對壽星搖頭。『否則喝得爛醉的獸足可能會在課堂上將全部的學生都變成兔子。』

『別這樣,月影。』Sirius伸手撥開臉上深棕色的頭髮,被證實清白後的他恢復從前那個自信又俊美的男人。『今天是特殊日子,你知道,我應該可以稍微放縱一下。』

『你一向都很放縱自己。』狼人微笑。

Sirius大笑,他從椅子上站起,似乎有些不穩。『我沒關係的,Harry。』他拒絕教子的幫助。『只是去一趟洗手間。』

Bonhomie的廁所在最後面,必須穿過大量的人潮以及經過悶熱的廚房門口,通過一條兩邊種植矮灌木的小走道。Sirius踩著輕飄飄的步伐並且沒有在路上碰撞到任何人,順利地走進安靜的廁所。

裡面似乎沒有其他人,他用冷水沖洗發熱的臉,然後抬頭對鏡子裡的醉鬼笑。他今天非常地高興,除了Harry的生日之外,另一個原因是他的好友,Remus Lupin剛才跟他說了個關於一個女孩的秘密。Remus即將在年底結婚。

辛苦生活的狼人,Sirius想,終於找到他的港灣。『大美好了!』他對著鏡子吼叫,然後高舉雙手轉圈,並且開始跳舞。腳步雖然不穩,舞步仍然俐落。他不知道爲什麽要在廁所裡一邊唱歌一邊跳舞,也許是因爲他的好友要求他暫時保守這個秘密,而過於興奮的,並且醉得有點嚴重的Sirius只好選擇在空無一人的廁所裡發泄他的情緒。

Sirius大聲歌唱,嘶吼,接著聽到某個隔間裡傳來細微的聲音。他瞬間停下自己這個有些,好,是非常愚蠢的行爲,看向最邊緣的那個隔間。方才怎麽沒注意到那個門是關著的?Sirius疑惑地回想。門上寫著「儲藏室」,那麽說來那是擺放清潔用具的空間,裡面應當沒有人。

即使Voldemort已經死亡了三年多,仍然有一些漏網的食死人在外逃竄。Sirius擔心是某個不知好歹的Voldemort狂熱追隨者打算趁著現場的熱鬧氣氛進行什麽破壞行爲,他搖搖晃晃卻仍舊輕手輕腳走到儲藏室前,用力拉開那扇門,並且舉起魔杖對準裡面。

如果儲藏室裡藏的是一隻大老鼠或許Sirius不會那麽震驚,頂多一點尷尬,反正沒有其他人。他甚至會將這個把老鼠誤認爲是某個意圖破壞派對的黑巫師,自己還大費周章高舉魔杖準備對老鼠下詛咒的糊塗故事當作笑話說給每個人聽。

但是他的魔杖尖端的確對準某個正待在儲藏室的人,無論對方躲在這個地方的目的是什麽。Sirius在那一瞬間,僵化。他張口結舌呆看眼前這個穿著怪異的男人,喉頭滾動卻說不出半句話。

『如此說來,Black,你就是剛才外面那個歌聲恐怖到足以讓巨龍瘋狂的人了。』被Sirius的魔杖指住,長袍左邊袖子只有一半的男人,用他隱藏在油膩黑髮之後的深黑眼睛輕蔑地看著呆若木雞的Sirius。

酒醉的男人以爲自己出現幻覺,但是這種譏諷的語氣確實很熟悉。他張大嘴,手上的魔杖突然掉到地上,接著Sirius伸手用力扯住對方長袍的前襟。『鼻涕卜。』

Sirius記得自己打算這麽說的,只是他的口中並沒有吐出半個字,而是確確實實地從口中吐出胃中的食物,到Severus Snape的身上。

廁所充滿Sirius嘔吐的聲音以及酸臭的食物氣味,外加非常濃的威士忌酒臭。Snape原本應該一把推開在他身上嘔吐的男人,但是Sirius抓住他胸口衣服的雙手如此出力,以致於根本無法挪動半分;而且在背後是雜物堆的情況下,也不能往後退開,只能面對自己以及對方的身上都沾滿嘔吐物的事實。

Sirius嘔吐了很久,直到幾乎將他的胃完全倒空。他不鬆開抓住Snape袍子的手,在最後幾次的乾嘔之後,拉扯對方一起跌坐在地,就在他自己的嘔吐物上。

然後Sirius向著面前對他露出噁心表情的男人緩慢眨眼,睡著了。

Snape不可相信自己正面臨的這一切,尤其是跪坐在Sirius嘔吐過的地板上的這件事情。他用力分開這個白癡Gryffindor的手指,讓自己能稍微從原先被對方拉緊的領口喘氣。Sirius躺在他面前,魔杖滾落在另一邊。居然還打呼。

前食死人皺眉,他伸手檢起對方遺落在地上的魔杖,仔細觀察。已經太久沒有碰過魔杖了,抓著那個木棍時流經全身的魔力幾乎讓Snape的腳尖戰慄,即使這個魔杖拿起來並不順手。他對自己施行簡單的清潔咒,並且發覺即使隔了三年多,對咒語的使用仍然非常完美,而後居高臨下瞪視廁所地板上那個,典型沒有長腦袋的男巫師。

Snape手上的魔杖對準地上毫無防備的男人,思考應該讓對方長出滿臉膿包或者長到膝蓋的鼻毛。這將會很有趣。當然他也可以帶著這個不屬於自己的魔杖離開,或許對外面那些正興高采烈的人們施放幾個小詛咒。但如果只爲了這少許幾分鐘的快感而被遣送回去,並且在厄多門特島度過餘生,Snape就是個Gryffindor,而不是Slytherin。

所以Snape只是讓Sirius飄浮到乾淨的地板上,對他施行清潔咒消去身上的穢物,並且將地板沖洗清潔。在將魔杖放回它的主人的袖套後,Snape雙手橫抱在胸前凝視對方。Sirius看起來過得很好,跟當初從阿茲卡班越獄後的模樣完全不同,他知道對方目前是Hogwarts的變形學教授。Sirius捲曲的褐色頭髮散落在臉頰旁邊,因爲被Snape用清水稍微清洗過而有些潮濕。

聽起來似乎有人正往廁所靠近,Snape連忙將視線由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轉移開,回到自己應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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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在呼喚他的名字,甚至輕輕拍打他的臉。Sirius慢慢張開眼睛,眼前的世界先是重疊且模糊的,然後漸漸清晰。Harry焦急且關心的表情離他很近。『Sirius,你還好嗎?』他說。

這是怎麽一回事?Sirius躺在廁所的地板上輕輕皺眉,坐起上半身,袍子從身上跌到大腿上。Sirius發現自己上半身赤裸著。面前的人們,除了Harry還包括Remus以及Weasley家的人,他們看起來有些驚訝及擔心。『我睡著了嗎?』Sirius疑惑地說,『我喝醉就會這樣。』他伸手扶住牆壁要讓自己站立,但是Remus壓住他的肩膀。

『我建議你先不要站起來。』Remus在他耳邊悄聲說。『這裡有一些女孩子。』

Hermione跟Ginny站在人群的較後方,Sirius可以看到她們著急的臉,只是他不明白站立跟女孩有什麽關係。Remus看出他的疑惑,更加低聲開口。『你全身的衣服都…不見了,只剩下你的長袍。』

Sirius轉頭看向他的教子,Harry有些尷尬地點頭,這時坐在地上的男人才感覺臀部直接接觸到石頭地板的冰涼。『這他媽的是怎麽一回事』Sirius大聲咆哮並感覺自己脹紅了臉。

『你自己也不知道嗎?』Harry說。『Ron一開始在廁所看到你就是這個樣子了。』

有可能是自己酒醉時脫除掉衣服,Sirius奮力回想,畢竟他並不是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但若是自己脫的,不可能全部的內衣褲都完全消失。Remus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低聲說,『我找過垃圾桶了,它們不在那裡,幸好你的魔杖還在。另外那些字…』Remus指著Sirius的胸口,『應該不是你自己寫的。』

『什麽字?』Sirius問,他低頭看向佈滿體毛的胸口。

愚蠢的醉鬼。

說起來這幾個字還算符合目前的狀況。Sirius用手指摩擦那些字迹。『口紅?』他詫異地說。

『喔,Sirius的胸口有女孩子留給他的情書。』Fred,或者George大叫著,露出狹促的表情。

『愚蠢的醉鬼。她的心一定被傷得很深。』George,或者Fred則是捧住左胸露出受傷的表情。

『你們兩個滾出去!』Sirius揮動拳頭大吼,另一隻手則用力擦去胸前的口紅痕迹。這真是太奇怪了,他不記得在廁所裡發生過什麽香豔刺激的經歷,何況是跟女孩子?不可能。Molly進來廁所將那些好奇的觀衆通通帶離開,剩下Harry及Remus陪伴他。

『太好了,看來我只能直接套上袍子。』Sirius說。在確定沒有女孩子在場之後,Sirius抓起覆蓋在身上的長袍穿上。衣袍裡沒有穿內衣褲的感覺非常怪異。另兩個人協助他站起來,他的頭還有一些痛。Sirius走到水槽旁,掬起大量的冷水潑在臉上,接著用力抬頭。『我想起來了。』他大叫。轉身面對另兩個男人。『鼻涕卜。我剛才在這裡看到鼻涕卜。』

Remus與Harry對視,較年輕的巫師搖頭。『不可能。』他說,『我聽說魔法部把他送去新的巫師監獄,厄多門特島。』

『我確實看到,他還跟我說話。』Sirius大步走過另兩個巫師的身旁到廁所最末端的那個隔間,『就在這裡。』他用力拉開門,但裡面除了清潔用具之外什麽都沒有。

Sirius伸手抓亂自己的頭髮,喃喃地。『明明在這裡。他穿得很奇怪。』他的右手掌在自己左手臂上做一個切割的動作。『這邊的袖子只有一半,他的那個…標記…很明顯…』Sirius輕聲說,腦海裡浮現那條瘦得幾乎只剩骨頭的蒼白手臂,漆黑的邪惡標記在上頭相對顯眼。

『如果Sirius說的是真的,難道Snape越獄嗎?』Harry擔心地看著Remus『如果這個店的店主是共犯呢?天,我還邀請這麽多人。』年輕的巫師不安地說。

『該死的雜種!』Sirius吼叫,他用力踢向儲藏室的門。『我們今晚的食物說不定也有問題。』

Remus手指撫摸自己的下巴沈吟,然後輕輕開口。『只有一個方法可以知道。』他說,轉身走出廁所。『去找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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