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Thirteen

Adrian Paaso看到Harry Potter跟Hogwarts的變形學教授朝他走來,看起來非常激動。也許是要過來讚美今晚的派對,爲了這一晚他花了許多時間籌備。Bonhomie的店主將身上的袍子拉扯整齊,堆滿整臉的笑容,迎向對方。

當Hogwarts的變形學教授抓住Adrian的衣領並且用力把他推向牆邊時,這個矮胖黝黑的南美巫師驚訝得眼睛都快掉出來了。店裡的客人在Hogwarts的黑魔法防禦學教授勸說下一一消影離去之後,那個著名的狼人教授也走向他們那邊。

『獸足,不要這樣。』Remus大叫著走向前。『你會扼死他的。』他拉扯他的好友的手臂。

店長的臉嚇得發青,這跟他想象的似乎有些不同。在Sirius鬆開手之後,Adrian握住自己的脖子害怕地往旁邊挪開幾步。『不好意思,』他害怕地說,『我不太明白…』

『他該死的在哪裡?』Sirius兇狠地對那個矮胖的男人吼叫,似乎又要衝上前抓住對方。

Adrian高聲大叫,驚慌失措地。『廚…廚師嗎?今晚的食物都是由我親手料理,每一樣都親自嘗過,所以客人…』

『他媽的我不是在說那些食物!』變形學教授舉高他的魔杖,衣袍裡沒有穿內衣褲讓他感覺非常不舒服。『我是在問那個該死的雜種!』

Remus Lupin伸手按住Sirius的肩膀,並且將對方高舉魔杖的手輕輕往下拉。『獸足,你這樣問他是不會瞭解的。讓我試試看。』他對顯然受到驚嚇的店長微笑。『坐下來談如何?』

四個男巫師坐在椅子上,面前都放置一杯香味濃郁的咖啡。『來自我的家鄉。』Adrian向另外三個介紹。『店裡招待。』

Remus沒有喝咖啡,他的雙手在膝蓋上交疊,眼神友善。『Paaso先生,謝謝你今晚的安排。』他說。

『喔,這沒什麽,』咖啡加上友好的語氣讓Bonhomie的店主稍微從緊張的情緒裡放鬆,他稍微低頭啜飲手上的飲品,當重新抬頭時眼神避開了Sirius。『這是我應該做的。』他說,並且拉開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

『這是Hogwarts的變形學教授,Black教授。』Remus介紹了他的好友。『他今晚似乎見到某個人。Adrian,你認識Severus Snape嗎?』狼人的眼神轉爲嚴厲,嗓音變得嚴肅。

店長皺眉,他看起來很疑惑,思索了許久之後才開口。『我好像聽說過這個人。他很有名嗎?』

『他是一個邪惡的黑巫師!』Harry突然說,他的雙手緊握。『該死的兇手。』

『黑巫師?』黝黑的巫師瞪大原本就是又黑又圓的眼睛,當他用力搖頭時捲曲的黑髮在臉旁彈跳。『我不認識任何黑巫師!我從我的家鄉過來這邊一直都很奉公守法!你們這是歧視!』他粗短的手指在空中亂揮,看起來有些生氣。

『不不不,』Remus安撫激動的店長。『我們絕對不是那個意思,喔,真的很抱歉造成誤會。』

但是Sirius卻上身往前傾,拳頭用力在放置咖啡的桌子上捶打大聲咆哮。『我在你的廁所看到他!』

店長的眼睛在這三個巫師身上轉來轉去,突然用力一彈手指。『難道你們指的是那個人?』他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Black教授,你一定是看到Thirteen。』

『Thirteen?那是什麽?』三個人幾乎同時發問。

『是編號。我不知道他的名字,送他過來的巫師說叫他Thirteen就好。』店長突然間有點憂慮。『我私下問過,他也不願意告訴我他的名字。』黝黑的巫師緩緩搖頭。『他不愛談自己的事情。』

Remus知道大家都被弄糊塗,決定代表發問。『不,很抱歉,我們不明白。』他說,『可以麻煩你解釋清楚一些嗎?』

黝黑的巫師看起來有些爲難。『但是他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我確實在你的廁所看到某個不應該在這裡出現的人。』Sirius吠叫,『某個目前應該正被關在監獄裡的黑巫師!』

『Thirteen的確是個罪犯。』Bonhomie的店長皺眉。『你們不知道嗎?』

『知道什麽?』

『貴國提供給移民者的,』Adrian豎起一根手指。『免費勞工。』

***

在經過申請以及漫長的等待之後,Adrian Paaso終於被英國魔法部獲准長久居住,甚至可以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餐廳。他花費了大部分剩餘的積蓄承租店面及裝潢購買所需,但是剩下來的那一些卻明顯不足以聘用店員。來自巴西的南美巫師手上拿著申請長久居住時魔法部發給他的傳單再度仔細閱讀。

特別爲遠從國外來的您所設置的勞工及家傭,只需一點點承租費,薪資完全免費。

免費,這兩個字非常誘人。傳單上說明英國魔法部爲了吸引外國巫師定居,特地訓練一批品質優良的勞工提供給移民者。Adrian聽說過三年前發生在英國境內的那場戰爭,這個擁有最古老傳統的巫師國家在戰爭裡損失太多,無論是人民或者財政。

南美巫師對這種國際事務一向不關心,他只對免費這兩個字感興趣。事實上當初申請移民時他也順便申請了這個所謂的免薪資勞工,只是距離繳交申請表過了將近一年,Adrian本人已經通過移民申請並且在Hogsmeade開了屬於自己的餐廳,他的免費勞工卻仍然沒有出現。

Adrian詢問了當初一起提出申請的移民者,似乎沒有半個人被通知申請合格。就在Bonhomie開張的第五個月,Adrian裁掉最後一個店員並且面臨他的餐廳可能得倒閉的事實時,魔法部突然派了一隻貓頭鷹通知他,他所申請的免費勞工將在這個禮拜一抵達。

那就是今天了。來自南美洲的黝黑巫師坐在他的店裡等待,他捏著手上的傳單,有些擔心這個所謂的免費勞工是什麽樣子。當然不可能是家庭小精靈,那是屬於古老且富有的巫師家庭才能擁有的資産。Adrian也不希望對方太過高大強壯滿臉橫肉,會嚇跑他的客人。他期待是一個年輕有活力相貌英俊的小夥子,這樣也許可以吸引Hogwarts的女學生前來光顧。

當店門打開進來四個男人時,Adrian緊張得從座位上跳起來,他堆出滿臉的笑容,然後猜測哪一位會是他將來的員工。走在最前端的巫師身材非常高大強壯,頭髮是直短的黃色,幾乎貼在頭皮。不要是這個,Adrian想,他看起來很蠢。

看起來很蠢的高大巫師直接走到Adrian的面前,露出他的笑容。『Paaso先生?』他的嗓音聽起來更癡呆,Adrian越來越擔心。『你好,我是Goddard Egre,本國魔法部設巫師監獄的管理巫師長。』

『監獄?』Adrian挑起一條眉毛。

『是的。您所申請的免費勞工是來自巫師監獄厄多門特島的罪犯。』

『罪犯?』黝黑的巫師更是疑惑,他看向後方的另三個人。

應該是中間那一個了,因爲站在左右兩邊的巫師正用魔杖指住中間那個男人。與另兩個看起來很緊張的巫師不同,那個男人雙手背在身後,左右張望觀察Adrian的南美餐廳。他的頭髮是黑色的,長到肩膀之上,並且有一雙冷淡的深黑瞳孔。身上穿一套黑色簡潔的長袍,怪異的是,袍子的左邊袖子只有一半。這樣不冷嗎?Adrian想。

Goddard Egre似乎發現這個南美巫師的眼光,轉身走到中間那個黑髮男人的面前,伸手用力拉扯對方背在身後的左手,粗魯地將他拖到Adrian面前。『你在看這個嗎?』他說。

Adrian相信自己此時的表情一定很錯愕。他張大嘴看著眼前的兩人,發出高亢的聲音。『Egre先生,不要這樣做!』接著注意到那個黑髮巫師左手臂上的刺青,他覺得那有一點熟悉,似乎曾經在他本國的報紙上讀過。『這個是?』

『邪惡的黑魔標記。沒聽過食死人嗎?』Egre抓扯那個男人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折斷那人的骨頭。

『不,我沒有。Egre先生,可以請你放手嗎?』南美巫師忍不住出聲阻止。奇怪的是在這樣強力的緊握之下裸露左手臂的男人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他看起來憤怒,雙唇緊抿,雙眼卻直盯著餐廳的店主。Adrian覺得對方似乎可以讀到他的思想。這個想法讓他打個冷顫。

『喔,Paaso先生來自國外,並且明顯不在意國際新聞。這個標記是一個邪惡組織的象徵,而這個男人曾經是我國最邪惡的黑巫師之一,目前是受管訓的罪犯。』Egre鬆開他的手,然後對這個南美巫師假笑。『你不想接受這樣一個危險並且低等的生物完全可以理解,我們可以立刻送他回去。』

Adrian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麽,也許是即將倒閉的餐廳給他一些力量。南美巫師開口回應。『不,這是我等待許久的免費員工,我不想放棄。』但Adrian內心卻懷疑這樣一個明顯瘦弱營養不良長相陰沈的店員能給他什麽樣實質的幫助。『你們有防範措施吧?既然敢提供,你所謂,最邪惡的黑巫師作爲勞工。』

Egre看起來很失望,他輕蔑地撇嘴,冷哼一聲。『當然,他的身上被施放了防範魔法,要是意圖攻擊任何人將會失去全身力量。另外爲了防身,可以對他使用任何魔法,放心,你不會因此遭到任何逮捕的。』黃直髮的高壯巫師拿出一疊羊皮紙。『這是他的租賃單以及詳細說明,有一個月的試用期。』

高壯巫師的態度讓南美巫師有些不適,他在羊皮紙上指定的位置簽上名字,並且不停用眼角觀察他租賃的勞工。很顯然不能讓他做外場的工作,生意已經夠差,長相如此陰沈的服務生會嚇跑殘餘的那些顧客。Adrian翻閱羊皮紙,沒有找到他要的資料,他抬起眼皮看向Egre。『呃…我還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他問。

『Thirteen。』Egre說,『是他的編號。他不配擁有名字。』

Adrian Paaso感覺自己的汗毛豎立,他轉過眼睛看向他的新員工。對方對此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一直用右手撫摸剛才被過於用力緊抓的左手腕,他的眼睛低垂,無法由臉上讀到任何資訊。

『好吧。Thirteen。』Adrian決定晚一點再問對方真正的名字。他簽完了所有的資料,並且拿到一張說明。『嗯,上面說他身上有追蹤魔法?』

『避免逃逸。』Egre回答。『還有假使他做了什麽讓你不滿的事情立刻提出來,我們會帶走他。另外,你也可以這樣對付他。』

在Adrian意識到時,高壯的黃髮巫師又重新抓住那個黑髮男人赤裸的手臂,只是這回他將手掌完全覆蓋住男人的刺青。一瞬間那男人往地上倒下,並且發出痛苦的尖叫,短暫而急促的,他很快咬住自己的下唇抑止叫聲,但是看得出來很痛。那男人蜷在地上全身用力顫抖並且粗重喘氣,餐廳裡頓時充斥因爲勉強壓抑而從喉頭裡發出的痛苦呻吟,而Egre似乎不打算放開對方的左手。

Adrian立刻衝上前扯掉Egre的手掌,他受到眼前畫面的驚嚇,忍不住大聲吼叫。『梅林!你對他做了什麽?』

『搞清楚,外國人!』Egre對他咆哮,『這是一個窮兇惡極的罪犯,你得讓他服從,否則受傷的就會是你!』

Adrian的新員工,Thirteen,跪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身體不停抽搐,並且斷斷續續嘶聲用力吸氣。讓南美巫師驚異的是,僅過了短暫的時間,那男人便用一隻手撐住地板,搖晃地讓自己重新站立。由兩頰緊繃的肌肉,Adrian知道那男人口中的牙齒咬得多麽地用力,他冷冷地毫無畏懼瞪視高壯的Egre。

『我知道了。』Adrian說,他走到門口拉開店門,外面已經是一片黑暗。『我想你們可以離開。』

高壯的黃髮巫師似乎還想對Thirteen講什麽,Adrian看到他靠近對方,低聲地開口。『我向你保證,你很快就會再回去。』他的眼裡充滿了憤恨。

Adrian確定自己在那一瞬間看到黑髮巫師冰冷的眼睛裡露出輕微的不安。

終於送走讓南美巫師不舒服的客人,Adrian轉身面對他的新員工,這時候才開始感覺緊張。梅林,對方是一個罪犯。『那麽,呃,你總有個名字吧?』Adrian問。

他的新員工沈默許久,Adrian開始認爲對方可能是啞的,畢竟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過半句話。這樣就更不能讓他擔任外場服務生,他想。

『你就叫我Thirteen吧。』新員工終於說話。他的聲音非常低沈,像鮮奶油一樣滑順,而且,音調優雅。

Adrian點頭,然後走向對方,抬頭看著高瘦的Thirteen。『那麽,讓我向你說明你的工作吧。』

第六章  相對

『所以說魔法部已經窮到將食死人做爲資産出租?』Sirius問,他突然覺得這很荒謬及可笑。『你要付多少租金?』

『不多。比聘請一個員工少得多。』南美巫師的雙手在桌上交疊,誠懇看著對面三個男巫師。『我不知道我的員工對Black教授做了什麽,但是我在這裡懇求各位不要向魔法部通報。』

Remus輕輕皺眉,他沒有想到通報的事情。『爲什麽?』他問。

『也許Thirteen曾經是,如同你們說過的,邪惡的黑巫師還是可怕的罪犯。但是將近一個月以來他一直表現得很好。我兒子也很喜歡他。』Adrian提到自己的孩子時露出慈愛的笑容。『我們都不希望他回去那個什麽島。』

『Snape?受小孩子喜愛?』Harry忍不住開口。

『喔,是的。我的孩子,Abel,上個月才過來,下學年開始要轉學到Hogwarts。他一直很擔心適應跟學業的問題。』南美巫師說。『Thirteen有一回看到Abel的作業,他協助了我的孩子。梅林,他的知識真是淵博。Abel在這一個月內學會的比在之前學校的更多。』

Remus問了每個人心裡的問題。『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麽?喔,是了。關於他的身份。』Adrian點頭。『一開始有點。但是我母親曾經告訴我,如果我們將一個人當作罪犯,總有一天他會成真正的罪犯。』來自南美的巫師笑著。『相信我,我看過很多真正的罪犯,Thirteen的眼神不是那樣。我不知道他做過什麽,我只覺得他是一個,嗯,』Adrian稍微思考一下。『很沈的人,但絕對不是惡徒。』

三個巫師都沒有回答,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Sirius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他的臉脹紅。『不,我得見他!他在廚房嗎?』不等店主回答,Hogwarts的變形學教授便直接衝往後方。

長袍底下的屁股直接吹到風很涼。Sirius生氣地想。他不理睬其他人的呼叫,進入廚房。

廚房裡只有一個人,背對門口蹲坐在一張小矮凳上,面前是一大鐵盆的髒汙食具,聽到後方用力開門的聲音立刻站起轉身。Severus Snape的表情先是驚訝,而後出現嘲諷。『這不是偉大救世主Harry Potter的戰爭英雄教父,偉大的Sirius Black嗎?』他說。

『該死的鼻涕卜!』Sirius衝上前瞪視對方,鼻尖幾乎要相接觸,Snape稍微退開一些維持一些距離。『我的衣服呢?』他大聲咆哮,甚至噴出唾沫。

『希望你不是在暗示你的袍子底下什麽都沒有穿。』Snape卷起嘴角假笑。

『你偷走我的內衣褲做什麽?這是除了粘糊糊的魔藥材料之外另一個收集嗜好嗎?』

『我對大紅色上頭還有小貓圖案的四角褲沒有任何興趣。』Snape指向一旁,Sirius發現自己的內衣褲晾在火爐旁。『你才是那個在廁所吐得全身都是嘔吐物並且還躺在上頭睡覺的醉鬼。』他從鼻孔裡噴氣。『愚蠢的醉鬼。』

Sirius急忙拿走自己的內衣褲,並且迅速穿上被火爐烤得溫暖的四角褲。『是你在我胸口寫字!』穿上褲子後讓Sirius安心多了,他重新面對Bonhomie的員工。『你怎麽會有女人的口紅?難道我們一直在懷疑的是真的?Severus Snape其實是女生。』

『當然像你這種連魔杖都拿不穩的Gryffindor是不能理解世界上有一種魔咒叫做Accio(召喚咒),以及只要稍微在垃圾桶裡尋找就可以找到跟你搭配的顔色。』

Sirius瞬間抽出魔杖指住對方的鼻尖,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正噴出火焰。『該死的,我要把你變成一隻鼻涕蟲。』

被魔杖指住的男人突然嘴角緊抿,Sirius似乎看到對方的瞳孔透露出些許恐慌,但那很快地消失,取而代之是不屑與冷漠。Snape先是沈默,接著低聲咆哮。『動手啊!你最拿手的不就是應付手無寸鐵並且落單的對手嗎?』他轉頭看向門口,『Lupin也在,太好了,你們可以重溫舊夢。Potter甚至可以填補他父親的缺!』

『獸足,停止!』Remus走上前喝止他的朋友,並且拉住Sirius的手。『聽我說,剛才在廁所Severus有機會對你做任何事情,他甚至拿到你的魔杖。』

『那是因爲他怕被送回去厄多門特島。』Sirius說,但同時也垂下魔杖。『讓我猜猜看,他在那裡遭遇了什麽呢?』他的眼睛上下打量Snape,嘴角扭出一個輕蔑的冷笑。

Snape突然沈下臉用力呼吸,每個人都以爲即將面臨他的粗聲咆哮,但令人意外的,Snape不再說任何話。Sirius發現對方的手指輕輕地顫抖,這讓Sirius非常驚訝。

廚房的空氣像是瞬間凝結,沒有人發出聲音。Remus覺得應該說些什麽,但不知道該如何開口。Snape的反應很明顯,他的確遭遇了什麽,並且必定非常糟糕,否則不會在這麽多人面前表現出瞬間的軟弱。狼人思考一陣正打算說話,但聽到Sirius低沈的聲音。

『Snape,我道歉。』Sirius說,他看起來像個闖了大禍的孩子。『我很抱歉。』他再重復一次。『我不應該那樣說。』

所有的人都嚇呆了。不是爲Snape的反應,而是爲了Sirius的歉意。前食死人轉身背對所有的人,背影顯示出他正用力地深呼吸。『通通都滾出去。』他大聲咆哮,手指向廚房通往餐廳的入口。『邪惡的黑巫師及罪犯不需要偉大的戰爭英雄的道歉』

變形學教授想再繼續,Bonhomie的店主卻走上前站在他的員工之前面向廚房裡的另三個人。『三位客人,我們要打烊了,請你們離開吧。』他帶著這三個巫師離開廚房。

Snape一直站在原地。他抑制不住發自內心的戰慄,這樣很懦弱,也很羞恥。厄多門特島發生的一切是秘密,關於那些淩虐與羞辱,他表現出的軟弱及屈服。Snape將廚房的門反鎖,然後蜷縮到牆角擁抱住不停顫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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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期間Hogwarts裡很冷清。Sirius Black待在重建後的員工宿舍,獨自一人沈默地喝酒。他醉過了,但是此刻卻想重新再醉一次。

『該死的。』Sirius一口飲盡酒杯裡的淡黃色液體,接著用力將高腳杯摔進面前的壁爐裡發出清脆的聲音。他將雙手插進頭髮中,搖晃自己的頭顱。『該死。我居然跟鼻涕卜道歉。』他對自己喃喃地說。

三年半,戰爭結束已經三年半,一切都步上軌道。Hogwarts在戰後一年半重新開學,雖然學校損失了許多,包括教職員,以及大量的資産。他們失去了畫中奔跑的肖像,增加了夜晚出沒的幽靈。圖書館被燃燒一空,魔藥教室完全搗毀。Dumbledore墜落的天文塔在戰後八個月才被重新建起,但上頭仍然有Harry最深的夢魘。

三年半,Sirius還是常常夢見戰爭時發生的那些事情,那些毫無人性的,泯滅良心的事情。他看到人性的最黑暗,以及最光輝。他看到利用戰爭圖利的奸商,也看到犧牲自我的英雄。夜晚哭泣的人民,白晝征戰的戰士,正與反,黑與白。沒有灰色地帶,完全沒有。

Sirius Black肚子伏貼在地上前進。他是一隻能完全隱藏在黑夜中的黑色大犬,他的嗅覺敏銳,視覺清晰。天上沒有星星或者月亮,深夜的樹林裡只有風吹過樹梢的呼嘯,以及幾乎比人還要高的雜草在狂風中搖曳的沙沙聲。

那個女人的尖叫聲幾乎埋在風中,Sirius聽得很清楚,他是一頭獵犬。人類的味道越來越濃郁,前方圍成一個大圈,尖叫由中間傳出。空氣裡的分子充滿肉欲,以及殘忍。匍匐在草叢裡的黑色大狗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雖然他很想衝上前解救中間那個可憐的女人,但是敵人太多。這是食死人的據點,Voldemort就在這裡。

那個噁心的怪物看起來並不想加入中間的遊戲,他狹長的紅色雙眼冷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女人的尖叫慢慢轉弱,接著完全失去。黑色獵犬讓身體伏得更低,他認爲那女人已經死去。

出乎意料之外的,某個巫師對中間放出Enervate(甦醒咒),女人恐懼的哭泣聲再度出現。Sirius感覺憤怒及噁心,這些邪惡的食死人們,爲什麽不乾脆殺死這個可憐的女人?他考慮若是自己突然現身對情勢是否有什麽幫助,然後否認這個絕對愚昧的衝動。

就在黑色獵犬稍微抬高身體探視前方時,某個巫師,突然舉起他的魔杖,對中央的女人放出咒語。『Avada Kedavra。』那個巫師輕聲說。綠色的光芒從巫師的魔杖尖端發出,女人恐懼的啜泣瞬間消失。

Sirius很驚訝,現場的食死人們似乎也是。Voldemort的聲音在風中聽起來非常模糊。『Severus,』他說,『可以告訴我你在做什麽嗎?』

『我的王,』發出咒語的巫師,Sirius詫異地發覺那人居然是Severus Snape,跪在Voldemort面前低著頭。『請原諒我。』

『不,永遠都不用向我請求原諒。』Voldemort開口,搖晃白蜘蛛般的手指。『我們都知道你比較喜歡男人,你可以不加入他們。但爲什麽要奪去其他人的樂趣?Severus,你是在幫助這個麻種嗎?』

Sirius等待Snape的回答,但是他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跪在地上低著頭。Voldemort舉起他的魔杖,似乎要下惡咒,懸在空中的手後來什麽也沒有做。

『我曾經說過永遠不會懲罰你,因爲你幫我除去那個瘋癲的老巫師。』Voldemort說,他放下魔杖從座位上站起。『Severus,你是我最得力的屬下,你有你的理由。』

『我的王,』Snape終於說話,並且抬頭直視他的主人。『鳳凰會攻佔了我方三個據點。』

黑色與暗紅相對,他們這樣互相對視很久Voldemort才慢慢開口。『我瞭解了。』他轉身面對其他的追隨者。『我不想再聽到我們失去那個據點了。回去做你們的工作!』

食死人們的宴會隨著陸陸續續消影的聲音結束,現場只剩下Voldemort跟Snape以及另一個食死人。Sirius的角度可以看到Severus Snape,謀殺Dumbledore的兇手看起來跟之前一樣,蒼白以及削瘦。他巨大的鼻子尖銳得像是要劃破空氣,黯黑的瞳孔從不透露任何秘密。Severus Snape是光明方除了Voldemort之外,最想逮捕的黑巫師。

那三人低聲地討論什麽,Sirius沒聽清楚。他悄悄地觀察眼前的環境,並且記錄在腦海中。毫無預期地,禿頭的黑巫師突然轉身面對Sirius的方向,暗紅色的瞳孔直逼黑色獵犬。Sirius立刻閉住呼吸,下巴緊貼在地面上。

『那裡。』Voldemort說。蒼白地近乎透明的手指向大黑狗停留的位置,Sirius差一點跳起露出行蹤,他讓身體更加低伏,聽到黑魔王冷酷的聲音。『有東西躲藏。Severus?』

Snape低沈地回應,黑色獵犬聽到靴子朝他的方向靠近的聲音。四周的草叢很高,但黑犬不太確定自己是否會被發現,他只能讓自己與地面融爲一體,盡其所能地,並且期望黑夜能完全掩藏他的身形。

魔杖的光芒緩慢地逼近,Sirius看到眼前漸漸明亮。然後,腳步聲剎時停止。這一刻Sirius真的感到害怕,他的掌心冒汗,尾巴夾在後腿之間,並且用力吞咽。出乎意料的是,沒有人拎住他,或者對他下詛咒,除了狂風的尖叫什麽聲音都沒有。於是Sirius忍不住抬起眼皮。

那瞬間他的眼睛與Snape互相對視。

至少Sirius是這樣認爲的。但是食死人似乎沒有看到黑狗,一定是草叢太高。Snape四周張望,接著走過他的身旁,在那一刻Sirius想跳起來逃跑,他克制衝動。

食死人越走越遠,Sirius聽到念著昏擊咒的聲音。他媽的,我被發現了。Sirius差點脫口而出,確定自己將要發出悲慘的哀嚎。但他很快地發現自己並沒有被擊暈。Snape的靴子再度經過他,手上抓一隻巨大的灰色兔子。他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完全沒有看向Sirius,腳步也沒有停留。

『我的王,』Snape在他的主人面前停下,將那只巨大的兔子擱在面前。『是一隻灰兔。』

Sirius全身緊縮,沒有抬頭看Voldemort的反應,他只知道隔了很久那個邪惡的黑巫師才再度開口,在等待的這段時間四周靜得Sirius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很好。幸而只是一隻兔子。』Voldemort說,並且用索命咒殺死那隻巨兔。

在那三個黑巫師消影離開之後,Sirius Black發誓自己從來沒有跑得那麽快速過,他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奔跑,仿佛紅色的瞳孔及蒼白的手指在背後追擊。黑色的毛皮在風中飛揚,爪子幾乎是一沾到地就又再度彈起。他要遠遠逃離黑色的斗蓬及與他對視的深黑色雙眼,緊貼而過的靴子及那只灰色大兔子。

接著Sirius從躺椅上彈起,跌在地毯上。他躺在地上看著天花板喘氣,發覺自己全身都是冷汗。那是他與未知的死亡最接近的一次,比起數年前在湖邊差一點被催狂魔之吻奪去靈魂時更靠近。那時他跟Harry在一起,並且因爲與他的教子相認而快樂。但是這一次,只有自己一個。後來在戰場上Sirius曾多次與死亡擦身而過,但沒有一次有那時的恐懼。是獨自面對未知死亡的恐懼。

他當時確實感受到Snape的長袍邊緣擦過他的身體,在視線相對的那一刻看到對方沈穩的眼神。Sirius認爲Severus Snape的確看到他,只是不明白爲什麽選擇對他忽略。之後他們在戰場上遭遇過很多次,Snape永遠站在Voldemort身後,他從不主動加入戰局,只是觀看。

Sirius回去之後報告了食死人的這個新據點,以及Severus Snape殺死那個可能會在痛苦中緩慢死去的受虐女巫的事情。鳳凰會那時候由Moody主持,他充滿疤痕而且兇惡的臉當時露出悲傷哀痛的表情,很不搭調。

Sirius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他與Snape之間短暫的相遇,他對於自己在那瞬間的恐懼感到羞恥。但是三年半間,Sirius最常夢見的也是這個。高聳的草叢,Voldemort暗紅的雙眼,指向他的瘦長手指。慢慢地,蛇蚺般的黑魔王在夢中消失,夢境中只剩下Snape黑曜石般沈靜,令人安心的雙眼。

Voldemort讓Harry殺死的那一天,Sirius不在當場。他在Hogwarts的混亂裡,頭上是不停掉落的巨石,四周是哭泣害怕的孩子。Sirius聽說Snape幸存下來,Aurors將他逮捕回魔法部的拘留所,然後送到新的巫師監獄。戰後長達兩年的重建花去所有的人的心神,許多人寧可封閉在自己的世界再也不去瞭解時局,於是沒有人打聽Snape的下場。

他知道新的巫師監獄設在厄多門特島,前食死人們在那裡付出勞力辛勤工作代替贖罪。這些罪犯們爲巫師界生産大多數的糧食及衣物,收入歸魔法部政府。戰爭幾乎完全拖垮整個英國魔法界的財政。Sirius以爲,沒有催狂魔,厄多門特能比阿茲卡班差到哪裡去呢?

如今那個男人再度出現,並且脫光了Sirius的內衣褲,還在他的胸前以唇膏寫字。顯而易見,這麽做是爲了復仇,報復學生時期O.W.L.s下午在湖邊發生的事故。至少他還幫我蓋上袍子。變形學教授從地上爬起身,走到他的書桌前。一個月後就要開學,他的教具及教案都還沒準備周全,各年級的課本攤在桌上雜亂成一片,但是Sirius無法靜下心處理眼前的混亂。

他慢慢踱到窗前,看往Hogsmeade的方向。那個惹人厭的傢伙,不知道爲什麽總是用油膩的頭髮遮住他醜陋的臉,離開巫師監獄被送到這裡。離Hogwarts那麽近,住在英國最純粹的巫師村裡,如此接近人群。接近憎恨他的整個巫師界。

Sirius Black完全不明白Severus Snape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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