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向上,那傢伙仍然坐在那個位置沒有移動過,透過不乾淨的窗片他幾乎可以看見深黑色的雙瞳盯住自己,居高臨下像個不可一世的帝王。

真是令人厭惡。

他用盡力氣回瞪,就只差沒把右手中指舉起做一個下流的手勢,對方移開視線,然後消失在窗後。很好,請盡本分縮在你那個黑暗又孤僻的房間,說到底那才是最適合你的地方,油膩的雜種。

『獸足,怎麼了?』Remus Lupin靠近,抬頭看向窗戶的方向,接著轉過頭疑惑地問,『你看見什麼?』

『鼻涕卜。』Sirius皺皺眉頭厭惡地說。

月影沒有說什麼,就如同學生時代一樣,他不多下評論,這一次也是,只是將Sirius的注意力轉回庭院裡的那三個孩子身上,以一貫禮貌的微笑說,『把注意力放在Harry的身上比較妥當。』

Sirius看向Gryffindor三人組,他們滿頭大汗練習今天的課程:如何口是心非地施行無聲咒。「口是心非」很適合解釋他們目前訓練的重點,這是一種欺敵的方法,口中唸出的咒語與心裡想的無聲咒不同。這很難,事實上Sirius也不太熟練,十次大概只能正確半次。但這屬於Remus的強項,Harry的教父在這裡的作用只是陪伴。

是了,陪伴,他很滿意目前這種生活。Sirius Black與Remus Lupin、Harry與他的朋友們目前住在一棟位於海邊的小樓房,訓練Harry,期待那孩子能獨當一面面對與Voldemort之間的最後一場戰役。這是Albus為他們安排的秘密地點,在校長從天文台上墜落之後,魔法部被食死人滲透之後,Hogwarts幾乎成為Voldemort訓練黑巫師的基地之後,這五個人被Albus留下的港口鑰帶到這裡。

就像現在,黃昏時刻紅色的夕陽將殘餘的熱度揮灑在海面之上,隨著海風搖曳的是水面的波光,Sirius坐在庭院的石椅上欣賞這一片景致,這時刻完全忘記外頭的混亂。月影坐在他的身邊,接著Harry與他的兩個朋友們也是,五個人靜靜地享受這幾乎是美好的一刻。

幾乎是,除了住在閣樓裡的鼻涕卜,那個混蛋的存在足以破壞一切。

Sirius忍不住再度抬頭看向閣樓的那扇窗片,Snape黑暗的剪影不知何時重新出現,視線與他們一般,望向餘暉的海面。不准看!Sirius想這樣對Snape吼叫,你沒有資格與我們看同樣的美景!

『你很在意他。』Renus的聲音在Sirius的耳邊。

『誰?』

『Severus。』

化獸師發出輕蔑的冷哼。『我不信任他,他在那麼高的地方觀察我們一整天,我認為他正在計畫不利我們的詭計。』

『我也不信任他。』Harry說。他透過鏡片盯住他的教父,翠綠色的眼睛似乎正在燃燒。『我恨他。』

『油膩膩的蠢蛋。』Ron下結論,他的女朋友用手肘輕推他的背,看起來有些惱怒。

月影嘆氣。『這是Albus的遺言。』他說,做了一個中立無奈的手勢。『我們都信任校長不是嗎?』

Sirius從鼻孔不屑地噴氣沒有回答。這是Albus的意思,要大家收留謀殺他的兇手。將Severus Snape帶到這裡,他的遺言這樣寫,如果某一天Severus被Hogwarts解聘。

他們認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在Voldemort的黨羽充分掌握了學校之後,不可能解聘最忠誠的狗。一直到上個月的某個禮拜一,Minerva通知Snape被董事會解聘的新聞,接著當天晚上,那隻醜陋的老蝙蝠在他們和平又溫馨的樓房裡出現。

Snape的鼻子仍然很大,頭髮仍舊又黑又油膩,當他與港口鑰一起降落時,即使非常不雅觀地跌進Gryffindor們的大廳,卻能迅速地直挺挺站起;而當他黑暗陰沈的眼神轉向Harry那群孩子時,Sirius發誓自己聽見Ron緊張吞嚥口水的聲音。

然後他的眼神與Snape的接觸。

他們是老敵人了,像這樣子互瞪對方的遊戲玩過不下一百回,不能說每次都是誰贏誰輸,而Sirius認為他贏了這一回。Snape看起來既兇狠又冷酷,但是Sirius卻看見對方的疲憊。不是因為工作一整天出現的那一種疲憊,也不是半夜失眠沒睡好的那一種,而是,該怎麼說?無助與絕望。

Sirius第一次看到Snape出現那樣的神情,也許是因為臉上的驚訝表情,也可能是Sirius在那一刻突然決定將所有難聽的刻薄語言通通吞進肚子裡,總之Snape似乎發現自己不小心透露了什麼,他很快中斷兩人之間的視線接觸,並且恢復那種討人厭的驕傲表情。

『尚可接受。』Sirius記得在用苛刻的銳利眼神掃瞄完整個空間之後鼻涕卜是這樣說的。『我不得不承認,Black,經過鳳凰會在你的故居成立總部的那一段時間之後,你的家務能力看來提升不少。』

Sirius從喉嚨裡發出怒吼,直接衝上去抓住那男人長袍的前襟,那個油膩的雜種被用力向後推貼在牆上。Remus立刻拉住Sirius的右肩,但卻被甩開。『該死的混蛋!你應該下地獄!』Sirius對著黑髮Slytherin的臉大聲吼叫,『要不是Albus,我會立刻在這裡絞斷你的脖子!』

黑髮的Sirius急促地喘氣,睜大雙眼瞪視對方。在這麼近的距離下他注意到Snape的臉色非常蒼白,細小的汗珠貼在額角以及巨大醜陋的鼻子上。也或許鼻子上的是油。即使Sirius可以感覺枯瘦的身體在手底下的僵硬,Snape仍然盡其所能不認輸倔強地怒視回去。該死的蠢貨!化獸師向對方露出銳利的牙齒,然後放開雙手,轉過身離開一步之後,又急速地回過頭。

Sirius給了Snape一拳,很結實的。

Snape瞬間倒在地上摀住自己的左臉,當Remus意圖伸手扶他時吼叫。『滾開!不要過來!』

『你聽到了,月影,不要靠近他。』Sirius冷酷地說,『他知道這是他應得的。Snape,房間在最上方的閣樓,相信你找得到樓梯。』

然後他就走到庭院面向海的方向觀賞滿天的星斗,讓其他人去處理那個性情乖唳的雜種。

這一段時間Snape似乎沒有下樓,至少當Sirius在屋子內外走動時從沒有看到,他一度懷疑對方也許早就在閣樓裡氣絕身亡,餓死之類的,並且決定多等一個禮拜再去確認屍體狀態。然而五天後卻發現Snape還活著,並且正透過窗片觀察他們的活動,就與學生時代那個鬼祟的鼻涕卜一樣。

Remus打斷Sirius的思緒,他招呼那三個小朋友進屋,接著對他的好友伸手。『晚餐時刻。』他說。

Sirius拉住狼人的手站起,他們一同進到屋子裡。

---

那個噁心的混蛋。Sirius用毛毯包住頭,但是仍然可以聽見那種喘氣的聲音。真是夠了,他究竟為什麼每天都要來個幾次,難道除了手淫之外沒有別的事情好做了嗎?Sirius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可以聽見,畢竟只有他的房間正好在鼻涕卜的樓下,其他人的都在更底下的地方。Sirius焦躁地轉身側躺,再平躺、俯躺。

接著他從床上跳下,連鞋子都不穿直接衝到閣樓房間的門外,手指曲起叩門。『Snape!』Sirius低聲嘶叫,希望不要吵醒其他人。『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如果這麼需要乾脆去夜行巷找一個妓女!不然至少放一個安靜咒!』

裡頭瞬間安靜,等了一陣子沒有其他奇怪的聲音之後Sirius便回到他的房間。

這一整晚Snape都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

---

『我受夠那個混蛋了。』早餐時Sirius向Remus抱怨。『他在這裡白吃白住什麼都不做,成天躲在那個小閣樓裡,每天晚上還會發出噁心的聲音。』他對著手上的果醬土司做一個嘔吐的表情。『在這場戰役當中他除了提供Albus的死亡之外什麼事都辦不到!』

Remus眉毛之間稍微壟起,輕輕啜飲手上杯子裡的茶,接著緩緩地放下還冒白煙的馬克杯,有點憂慮地看著另一個Gryffindor。『你不覺得這個評論很熟悉嗎?』

喔,當然。Harry五年級那一年鳳凰會選擇在Sirius的故居Grimmauld Place 12號作為基地時,Snape總是那樣嘲諷他。除了躲在你父母的房子之外你對會裡還有什麼貢獻?喔!是了,打掃。他還記得對方那種討人厭的表情,在廚房的長餐桌上報告間諜得來的消息時Snape是多麼地自傲。

跟現在躲在閣樓裡的那個失敗者完全是兩個人。

『我想他多少可以提供一些幫助,而不是待在黑暗孤僻的閣樓裡。』Sirius說。雖然他認為那個地方很適合那個Slytherin,如果裡頭再加一個棺材將更符合鼻涕卜的形象。『他有下樓過嗎?我懷疑他在什麼時候進食。』

Remus猶豫。『半夜。』他說,『我看過一次,他獨自坐在廚房裡吃東西。獸足,他看起來很…』月影輕輕咬住下唇。『孤單。』

『他早就該習慣那件事了不是嗎?』Sirius聳肩無所謂地說。『沒有人會想跟他作伴。』

他們的交談在孩子們出現後停止,月影堅持不應該在Harry他們的面前議論Snape,Sirius勉為其難地同意,雖然他很想聽從Ron口中聽見關於鼻涕卜的評價。你知道,Ron的詞語一向具有創造力。

這五個人在愉悅的氣氛下完成早餐,開始一天的作息。

---

鼻涕卜今天沒有在窗後出現,一直到黃昏時刻Sirius都沒有發現對方的身影。並不是說他有多在意Snape,而是這樣的不尋常多少會讓他擔心。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在住的地方發現乾枯的屍體,Sirius更不喜歡被Voldemort的奴僕偷偷算計。他決定晚一些去看看Snape的狀況,確認那傢伙沒有偷偷溜向他的主子透露這個秘密基地。

晚餐前Sirius爬上閣樓,站在緊閉的房門前。

『Snape!』他用手掌拍門。『開門!』

沒有動靜。伸手轉門把,意想不到的是門居然開啟了。Sirius推開櫻桃木門,踏進Snape的私人領域。

外頭幾乎全黑,幽幽的檸檬形月光透進這個低矮的房間。Snape的床位於窗下,是空的,並且很整齊,空蕩蕩的桌子也是。此外,除了一張簡單的椅子之外,房間裡什麼都沒有。Sirius走向衛浴的方向,裡頭也沒有人。

憤怒地握緊雙拳,Sirius轉身衝往樓下。『他逃走了!』他在樓梯上大聲呼叫。『那個該死的鼻涕卜逃走了!』我就知道!他想,我就知道!我們不應該信任那個傢伙!

廚房裡另外四個人都瞪大雙眼看往Sirius的方向,他奔到餐桌旁,用力地搥打桌面。『他不在他的房間裡!』他說,『我敢說他回去Voldemort那邊。這裡不再安全了。』

Hermione吸一口氣雙手掩住嘴,而Ron臉色發白,仍然伸手抱住他的女朋友。Harry用力地站起,從喉嚨裡發出低沈的吼叫。然後是Remus。他慢慢地放下手上的平底鍋,看起來非常擔心。

『獸足,我們不能保證…』

『我能確定!他是個鬼鬼祟祟的食死人!我們真是瘋了才會聽任Albus的遺言收留他。看看Albus的下場!』

Remus的頭傾向一邊思考,慢慢開口。『或許,』他的雙眼盯住化獸師。『你如果不介意,他應該走不久,獸足,你是否願意嘗試追蹤他?』

月影總是這麼說話,Sirius無法拒絕。輕輕地嘆氣,他化獸為「塞鼻子」,重新到閣樓裡記憶Snape的味道--天啊!光是想像就覺得噁心--接著進入黑夜裡。

Snape的氣味,老實說,並沒有想像中會帶著油膩的臊味。Sirius順著對方遺留下的氣體分子往前奔跑,最後發現自己來到一個麻瓜的城鎮裡。這不是一個熱鬧的地方,至少Snape的氣味停留的地方不是。他小心翼翼地尋找,知道就快要接近,最後在一個狹小的巷弄中聽見他的聲音。

又是那種急促喘息的聲音。天啊!該不會弄半天那傢伙只是出來解決他的生理需求吧?為什麼不至少租一個房間,一定要在這種漂浮臭味的小巷中嗎?讓黑夜吞沒毛皮的顏色,Sirius隱藏在陰暗中,偷偷瞄向巷子裡。

當然,如果Sirius真的看見鼻涕卜跟某個站壁的妓女在這裡做那種事情,他一定會立刻跳出去嘲弄對方。但是迎接他的不是那種恐怖的影像,而是…其他的…

Sirius認得那個高大的女人是他的堂姊,Bellatrix Lestrange。在她腳下的則是尋找的對象。Snape蜷成一個球狀,緊緊抓住自己的左手臂,並且困難地喘息。Sirius看不到他的表情。

『很痛嗎?Severus?』他的堂姊輕聲地問。『你知道回應召喚就可以解決這種疼痛,為什麼不回應?』

沒有回答。

『這段時間你躲在哪裡了?你知道黑魔王很不高興嗎?他燒了你的房子。』

沒有回答。

Bellatrix舉起手上的魔杖對準地上的Snape,看起來有一點失去耐心。『讓我們再試一次,這或許可以幫助你回憶。』她說,『Crucio。』

這真是Sirius看過最恐怖的場景了。他聽說過這個詛咒,但是從沒有親眼看過。他從不知道Snape可以發出那麼高亢的尖叫,那男人的聲音一向低沈且冷靜。還有在咒語下Snape急遽顫抖滾動的身影,天啊!Sirius在心裡尖叫,我想我要吐了。

詛咒應該沒有持續很久,但是對Sirius來說感覺像是過一個世紀之後Bellatrix才放下魔杖。她向後退開一步避免被正在嘔吐的Snape髒污鞋子或衣擺,等到那個黑髮的男人停止乾嘔之後繼續開口。『這一段時間你躲在哪裡?』她說,『Harry Potter他們躲在哪裡?』

Snape慢慢地抬起頭,全身仍舊持續抽搐著,黑鑽石般的雙眼卻閃閃發亮。『永遠,不可能,說。』每一個句子都像用盡十足的力量才能從緊閉的牙縫間吐出。

『很好。』Bellatrix冷冷地說。『Crucio。』

Sirius承認這時候自己突然敬佩起Snape,雖然他很快壓下這個可怕的尊敬感。化獸師計算勝算,對方只有一個人,而且正沈溺在反覆的惡咒遊戲中,忽略Snape痛苦的嘶叫,他伏低身體慢慢靠近Bellatrix,接著用力一躍。

Sirius想,這次真的運氣很好,因為他的堂姊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接近,等到發現時巨大的黑犬已經貼在她的背上,牙齒也嵌進她的後頸中。從眼角餘光Sirius看見Snape猛力撲向Bellatrix的魔杖,奪走那個女人的武器,接著對她放出昏擊咒。

老實說Sirius當時有點擔心Snape對準的對象是他,真是如此就太糟糕了。但是紅色的光芒僅僅罩住Bellatrix,她很快地軟倒,只是在同時Snape也倒下。黑色獵犬從Bellatrix的背上站起,重新變為人形。在看過剛才那個恐怖的酷刑咒折磨後,相較之下背鼻涕卜幻影回去不再是令人作嘔的行為。

於是他帶著昏倒的Slytherin幻影。

---

在一片混亂結束之後,Sirius堅持要Remus下樓休息,再過兩天就是月圓之日,他看起來比平常時更加疲倦,重點是Tonks家的女孩正在樓下等待。Remus沒有與他爭辯,於是Sirius獨自留在閣樓裡。

說「獨自」其實不太正確,因為Snape正躺在床鋪上。他與Remus清洗Snape的全身--在爭論該讓誰負責脫除他全身的衣物時獸足猜拳輸給了月影,於是只好由Sirius親手將Snape身上那些沾滿垃圾、水溝、嘔吐物的衣服一一剝除--換穿Sirius的舊T恤,然後將他漂浮到床上安頓。

將圓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床鋪上,在這個黃白色的光線下Snape的臉色比平常時更不營養。黑色的長髮鋪散在枕頭上,因為清洗過而潮濕,並且不再油膩。沈睡中Snape的表情比較不具有攻擊性,只是他的眉間仍然緊簇,嘴角仍然下彎。Sirius注意到對方的眼睫毛--是整張臉上唯一稱得上美麗的部分--又黑又長又密,當他像這樣緊閉雙眼時,那兩條彎曲的黑線襯托整張稜角分明的臉龐,讓Snape看起來沒有那麼嚴肅。

Sirius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在觀察鼻涕卜,直到聽到樓下傳來Tonks的驚叫以及椅子翻倒的聲音,接著是Remus向那女孩說話以及孩子們的笑聲才從毫無目標的空想中回來。或許他應該下樓去加入其他人的行列,但是有什麼比看著自己迷戀的對象與他的女朋友調情更讓人難以忍受?不,目前Sirius還不打算接受這種打擊,於是他決定繼續留下來看護鼻涕卜--為自己的不在場提供一個好理由。

他把視線轉往Snape的左手上臂,在脫除對方的衣物時Sirius與Remus都看到那個邪惡的刺青,紅色的骷髏與吐舌信的莽蛇。他不知道原本就應該是這種顏色或許有其他原因造成那個圖案出現這種血腥的暗紅。整個過程中他們都避免接觸那圖案,彷彿蛇的毒牙會突然從Snape的手臂上竄出札進他們的血管裡。Sirius不知道Remus覺得如何,但是他連視線的接觸也不願意放在那醜陋又邪惡,讓人沈淪的黑魔標記上。

也許是好奇心,Sirius伸出右手食指非常緩慢地靠近睡著的男人的左手,一邊小心翼翼地注意對方的臉,避免對方突然醒來。食指接觸標記,Snape沒有被驚醒,Sirius的手卻用力向後縮,差一點從椅子上滾下去。他把似乎被燙傷的食指塞進手中吸吮,驚愕地瞪大雙眼看住那個詭異的圖案。他媽的這是什麼鬼?Snape的手臂怎麼能發出那樣高的溫度?他怎麼沒被燙得吱吱亂叫?喔,是了,那喘息聲。那正在忍受疼痛的喘息。Sirius吐出手指,厭惡地皺眉重新觀察。骷顱頭彷彿對他微笑,莽蛇似乎扭曲身體,真是噁心透了,Sirius拉起毛毯蓋住對方的全身,很好,沒看到那令人作嘔的圖案了。

Sirius睡著了,接著立刻從坐著的位置砰地一聲倒在地上把自己嚇醒,這證明了坐在堅硬的木椅子上並不適合做這種打盹的工作。真是見鬼,他低聲詛咒,決定回到位於樓下舒服的床上,直起身雙手交握在頭上用力拉筋,Sirius瞥向床上的男人,發現對方正用陰沈的黑眼睛盯住他。

這傢伙什麼時候醒的?

『呃…』Sirius慢慢放下雙手說。

Snape的雙眼銳利地看著他。『很豐富的詞彙組織,Black,與你的黃金教子具有相同的特質。』他說。

該死的混蛋。『你就不能偶爾不要那麼讓人討厭嗎?Snape。』

『我盡量。』

Sirius打一個很大的呵欠,接著雙手胡亂地在頭上抓刨。『看來你很好。那麼,如果你不介意,』呵欠,『我要離開了。』

他轉身離開Snape的床邊,希望盡其所能越快離這個油膩膩的蠢貨越遠越好,在靠近門邊時聽到對方低沈的嗓音。『Black。』

很好。『做什麼?』Sirius連頭都不往回看,有點缺乏耐心問。

『當一個稱職的看護,』Snape說,『我認為我需要喝水。』

喝水?他把我當作什麼東西?家庭小精靈嗎?Sirius轉身,克制自己衝上前揪住對方的衣領將他從床上拖到廚房,然後向Snape介紹櫥櫃上的大茶壺。要喝水嗎?在那邊,你的手還健全,很好,自己來。

Snape挑戰地與他互瞪,這一回是Sirius先移開視線接觸。他受不了看見那具枯搞的身體以及在腦海裡不停重複,Snape痛苦扭曲身體尖叫的回憶。該死!那傢伙就算快死了也要那麼不服輸嗎?他就不能客氣地請求協助嗎?

『我下去拿。』Sirius說,走往廚房。

樓下很安靜,這點讓人安心,Sirius不想被看見自己正為Snape服務。他將一個缺角的馬克杯變形成一隻茶壺,注滿清水之後將另一個較小的茶杯拿在手上,重新往閣樓的方向前進。經過孩子們的門口時他聽見細細的呼吸聲,打呼的應該是Ron。發出寵膩的微笑,Sirius繼續往上,然後在Remus的房門稍微駐足。

太安靜了,月影的房間,就像被施放寧靜咒。Sirius輕輕嘆氣,決定忽略門口的第二雙鞋子,女性的巫師鞋。當然,這是學生時代保持的好習慣,另一雙鞋子代表今晚有人陪我過夜,請不要打擾。身為團體中唯一一個同性戀Sirius又能如何?誰叫他的朋友們一個比一個直?

拖著腳步向上,他經過自己的房間,視線穿過房門渴望地看向舒服的床鋪,然後重新回到閣樓。Snape仍然躺著,他的雙眼盯著天花板,像是正在思考什麼偉大的魔法原理。不過也有可能只是在觀察牆壁上的裂縫。在察覺Sirius進入之後轉頭看向他。

將水壺放在床頭的桌上,Sirius倒滿一整杯清水遞給床上的男人。『水。』他說,『需要我扶你起來嗎?』他語氣諷刺地問。

Snape輕蔑地冷哼,緩緩地支起身體,讓自己背靠床頭坐直,伸手取過杯子,一語不發地喝光一整杯。

『你不怕我在裡面下毒嗎?』Sirius問。

『我不認為你有那種頭腦。如果你意圖殺死我早一點在那個麻瓜的城鎮就會做了。』交回茶杯後Snape說。『除非你希望在屋子裡看見屍體。再一杯。』

他不希望。默默地遞上第二杯水,這一次Snape喝得很緩慢,空氣中凝結著不舒服的寧靜,Sirius無耐心地瞪視對方緩慢的動作。他就不能快一點嗎?『Snape,水也有了,那麼我…』

『為什麼要去找我?』Snape中斷他這樣問。

喔!該死!來了!『月影要求的。』

『你很聽狼人的話。』

『不要這樣稱呼Remus!』

『Lupin很清楚自己是什麼。』Snape說,『你不也是嗎?否則怎麼會計畫出那樁完美的謀殺案?』

他媽的!這個愛記恨的傢伙!Sirius忍不住抓住對方拿杯子的那隻手,五爪像鋼鐵般地箍住Snape似乎只剩下骨頭的手腕,水從杯子裡濺出,將Snape的T恤前襟潑濕。他傾身向前,幾乎是鼻子對鼻子地與對方面對面。『那不過是一個玩笑!』Sirius大聲吠叫,『你他媽的要記恨多久?』

一瞬間Snape的眼睛裡有什麼東西閃過,Sirius幾乎可以將那解讀成傷痛。『你什麼都不知道。』Snape低聲咆哮,然後咬住下唇像是要阻止自己透露更多的秘密,重新恢復成冷漠的雙眼沒有離開另一個男人的臉。『到今晚。』一陣子之後Snape繼續。『你不再虧欠我,Black。』

喔,是了,今晚他救了Snape一命。他們近距離地瞪視,Sirius突然想到自己的手勁很大,他似乎可以聽見對方的腕骨在他手掌下發出吱咯聲。但是他不打算鬆手,不想放棄目前佔上風的形勢。

『該你回答了,Snape。你究竟來這邊做什麼?』

Snape掛在臉上冰冷的空白面具似乎融化,Sirius又再度看到對方第一天抵達時雙眼裡的那種無助,就只有一瞬間,那男人又恢復成驕傲的表情。

『你以為我很喜歡在這裡看你像一條發情的狗對狼人獻殷勤嗎,Black?或者看那幾個小屁孩耍那些不成熟的魔法?』

Snape的第一句話刺傷了Sirius心裡某個敏感的位置,他想起Remus放在門口Tonks的鞋子,還有自己的寂寞。『你嫉妒,因為從沒有人對你獻過殷勤,從沒有人注意你,從沒有人想要你,Snape,』他的嘴靠近對方的耳邊,『從沒有人愛過你。』

他感覺對方身體輕微的顫抖,還有從喉嚨裡發出一種類似憤怒,或者受傷的聲音。他確定自己擊中Snape的某個弱點,這讓Sirius的思緒從Remus門口的女鞋上轉回注意,並且感覺稍微高興一些。

『那麼你呢?Black。我敢說狼人一點都不在意你。』Snape在他的耳邊說,暖暖的呼氣觸動了Sirius身體某個位置,喔!這必定是長久的禁慾累積的感覺,Sirius的某個部位竟然開始變硬。

『老實承認吧,Snape。』Sirius不甘示弱地,以同樣的氣聲在對方耳廓邊開口,『你每一天坐在這裡觀察我們是因為羨慕。暴露間諜的身份之後除了像烏龜一般地躲在這裡你還能做什麼?』他發出輕蔑的短笑聲。『你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用了不是嗎?』

他聽見Snape越來越急促的喘息,也聽見自己越來越快速的心跳。然後Snape拋下茶杯,張口咬住他的耳朵。Sirius右手持續抓握對方的手腕,左手則推向Snape的肩膀,兩人糾纏著從床上跌到地板上。

Sirius終究不像Snape大病初癒般那樣衰弱,他很快占了上風,將Slytherin壓在身下;Sirius抓住對方另一隻揮舞的手,兩手壓按在Snape頭的兩側。雖然被釘在地上,Snape卻也不示弱地盯住對方。在這種完全壓倒性的優勢位置之下,Sirius感覺自己像個王者,他越來越堅硬,然後發現Snape的也是。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yatr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