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rus Snape走在那條冗長又黑暗的通道,速度不快不慢。他的手腳冰冷,而雖然盡力壓抑,他還是幾乎可以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空氣非常沉悶,幾乎靜止不動。但他又能期待什麼?這裡本應該是這樣死寂。

聽著自己規律前進的腳步聲,往深不見盡頭的目的前進,Snape開始擔心。如果弄錯儀式了呢?如果他所努力的一切都是失敗的呢?他是否將像這樣不停在黑暗中往前進,永遠看不到光?

而這不就是他的生命縮寫嗎?

Snape搖頭甩掉悲觀的想法,咬住下唇堅持向前進。已經沒有後路了不是嗎?那卷羊皮紙裡並沒有描述退場的方法。

就在他認真認為自己即將在這條不見五指的走道上度過生命的後半段時,Snape看到通道前方微弱的光亮。他深吸一口氣並且加快腳步,光亮越來越擴大,最後Severus發現自己進入一個霧茫茫的空間。

『Hello?』魔藥大師輕聲詢問,低沉的嗓音在寂靜的空間中相對嘹亮。

『你是怎麼進來的?』一個聲音這樣問。他瞇起雙眼,看見白霧中慢慢浮現一個淡淡的身影。那個人長得很像…他的父親?Snape下意識退後一步,模糊的影像歪著腦袋觀察,現在看起來又像他的母親。『你害怕你的父親,卻懷念你的母親。』那個影子說。『你怎麼進來?你的生命還存在。』

Snape皺眉,對方現在長得像Albus了。或許它就是會以每個已經死亡的靈魂的面貌出現?『迎魂術。』他回答。

白茫的灰影輕輕點頭。『黑魔法。』他深呼吸,像要嗅聞Snape身上的氣味。『你是一個黑巫師。』

不知道為什麼Slytherin突然無法與它視線接觸。黑巫師,他們總是這樣為他下定義。Snape看向旁邊黑暗中的一點,一陣子之後才回過頭。『我,我想找一個人。』他靜靜地說。

現在看起來長得很像Voldemort的白影子對魔藥大師不自覺的瑟縮露出玩味的笑容。『你恐懼這個人。』他的聲音刺耳,『你想找誰?』

Severus Snape短暫閉上眼睛。『Sirius Black。』重新睜開黑檀木般的雙眼,Slytherin直盯住對方。『他的靈魂,或者,他本人。』

『啊,我記得。』淡色的影子點頭。『我這裡沒有他的靈魂。』在看到魔藥大師失望的表情之後發出輕輕的笑聲。『有他完整的人。』

不由自主睜大眼睛,Snape感覺自己的心臟頻率博動更快速。『你,你是說…』

『完整的。對,他並沒有死去。』帷幕的主人以Lily Evans的聲音說,『他在這裡得到不朽。』

Severus知道當初Black的確是一整個人掉入帷幕中,然而他們每個人都以為那就代表死亡。就連Albus也是。他耗盡將近全部的法力施放那個儀式,原本只是想找回Black的靈魂,現在似乎可以得到更多。『我可以帶他出去嗎?』想都沒想魔藥大師脫口而出。

灰色的影子做出沉思的動作。『很有趣的提議。』他說,『鑑於你是五十年來第一個自願進入這裡的活人,我可以考慮。』它往前進站在Snape正前方,一股冷咧的空氣灌進魔藥大師的身體裡,後者忍住下意識的畏縮。『你打算拿什麼跟我交換?』

***

『你留在這邊做什麼?』屋子的主人坐在廚房,桌上擺放一隻酒瓶。『會議結束了,滾出我的房子。』

他的嘴角捲起一個冷笑。『你的房子啊,Black。你也只剩下這個了。當我為了鳳凰會在黑魔王面前差一點失去生命你只能在這裡喝威士忌憑弔輝煌的過去。』

Sirius站起,把椅子往後踢倒,威嚇般直接逼近對方。Snape立刻抽出魔杖指向前方,但在開口說出第一個音節時手腕立即被另一個男人粗厚長繭的手掌握住。Sirius用力得像要折斷魔藥大師的手,後者禁不住張開手指,14吋的魔杖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聽清楚了,油膩膩的鼻涕卜。』通緝犯的另一隻手揪住食死人的前襟將對方拉近。『我會假裝忍受你完全是因為Albus的要求。不要測試我的底線。』

『好像你真的有什麼可以拿出來威嚇的籌碼。』Snape蒼白的臉掛著譏諷的假笑。『對於一個只能被關在自己家裡的通緝犯來說真是很有說服力。』從喉嚨裡發出低吼,化獸師露出尖銳的牙齒,抓握住魔藥大師手腕的力量更大,後者皺眉,舉起另一隻自由的手扯住對方的頭髮。『放手,Black。』Snape怒斥。

Gryffindor看起來正在強忍被扯住頭髮的疼痛。『不。』他吼叫並往前跨一步。現在兩個人的身體貼得更近,魔藥大師幾乎可以聽見自己手腕骨發出的抗議聲。『你這隻討人厭的蛇就是不懂得什麼時候應該閉嘴。』

Snape努力克制不要露出疼痛的表情,稍微側開臉躲開對方口中發出的威士忌味道,眼角瞄到落在地上的深色魔杖。暗自責備自己的愚蠢,魔藥大師鬆開抓住Black頭髮的手伸向地板。『Accio…』

他的招換咒沒有唸完,因為下一瞬間Sirius Black的嘴唇就貼上他的。受到這個突如其來的轉變的驚嚇,Snape腦中一片空白。

『你沒有接吻過嗎, Snape?』察覺對方的僵硬Sirius稍微退開一些詢問。低沉的嗓音充滿嘲謔。『當然了,誰會想親吻你?』

Slytherin的全身不由自主狂怒而發抖,掙扎著尖叫。『放手你這個雜種狗,你以為你在…』

後半段的字句再度被化獸師的嘴唇覆蓋,這一次Sirius吸吮的力量更大,並且伸出舌尖舔舐魔藥大師的嘴唇。也許終究知道自己無法逃開,Snape放棄掙扎,在對方不放棄的輕舔後開啟雙唇。

『哎喲!』Sirius大叫往後退,不可置信瞪著Snape,伸手撫摸自己的舌瓣。舉起手指,鮮紅色。『你他媽的咬我?』

『你他媽的沒禮貌的混蛋!』Snape一向蒼白的臉色現在完全漲紅,一直後退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你怎麼…怎麼…怎麼可以…』

Sirius眨眼,突然爆出大笑。『喔我的上帝,Severus Snape害怕親吻?讓我猜猜看,這難道是你的初吻嗎?』

魔藥大師握緊雙手,雙眼閃爍憤怒的神情,張開口像要反駁。但是最終什麼都沒有說。招換自己的魔杖後Snape用力轉身離去。

***

『你打算拿什麼跟我交換?』

有什麼可以交換?Snape沉下臉。他失去了所有的財產與名譽,什麼都沒有,除了苟延殘喘的生命。『我的靈魂。』最後Slytherin終於回答。

帷幕的主人盯著他,像是正在審視最深處的靈魂,然後發出輕笑。『你的靈魂嗎?』他搖頭,好像Snape提的是什麼可笑的意見。『為什麼我會想要得到像你這樣污濁又骯髒的靈魂?』

雖然這個地方霧濛濛很昏暗,Severus還是可以感覺自己臉紅。是憤怒還是羞辱也說不上來。『你是什麼意思?』從牙縫中擠出這些字的Slytherin握緊拳頭。

『靈魂很珍貴。但我更喜歡美麗的東西。』白影子說,『你的靈魂不是什麼美麗的東西。』看著魔藥大師羞憤的神情帷幕的主人聳肩。『你殺過人。』

他不能否認。『是。』

『折磨過無辜的人。』

『曾經。』

長得像Albus的淡淡身影撫摸不存在的白鬍子。『我看見了。你很怒力要彌補那些,然而…』發出嘆息。『你從事不純潔的職業?』

『你想要什麼?』前食死人拒絕回答對方的問題。

灰茫茫的人影直直盯住Snape黝黑的雙眼。『你們的愛情。』瞄到對方懷疑的神情後點頭。

『我們的愛情?』魔藥大師喃喃自語。『但是…』吞下後半句話,深黑的眼神黯淡垂下。

『你以為這只是你單方面的感覺,』帷幕之主回答。『你不知道他其實也愛著你。』

魔藥大師落在地上的視線猛然抬起。

***

『你又留下來了,鼻涕卜。』

Snape修長的手指描繪Black家族老舊桌面上的刻痕,雙眼盯住爬行在上面的一隻螞蟻。『我們得談談。』半晌後黑緞般的嗓音終於出聲。

Sirius沒有喝酒,為了今天的鳳凰會會議做了整天的打掃工作,看起來有一點疲憊。『關於什麼?』

『關於上禮拜。』他抬高眼皮凝視對方。『在廚房發生的那件事。』

『喔,那個。你打算怎麼樣?』化獸師做一個無所謂的姿勢。『別忘記後來是你咬了我。』

『你一向都是這樣放肆嗎?』魔藥大師惱怒地說,『到現在仍然以為自己世界繞著你打轉?任何人都應該忍受你的無禮?』

另一個男人斜眼瞪視Snape,眼神上下觀察對方的姿態,雙手一攤。『好吧,我承認有一點醉。但你也不可否認你總是容易激怒別人。』他說,看住Slytherin握住魔杖的手。『當時那是讓你閉嘴的唯一方法。』

Snape抿住嘴唇,深黑色的雙瞳不放鬆地盯住另一個灰色的。『再一次。』許久之後他輕聲開口。

『什麼?』Sirius不敢相信地提高音量。

『我說,再一次。酗酒終於讓你聾了嗎?』

Gryffindor眉頭壟起,懷疑。『你打算對我下什麼詛咒?』

黑髮Slytherin從鼻孔用力噴氣,雙手在胸前交叉。『你說對了。』咬牙切齒。

『說對?』Sirius忍不住伸手抓撓自己的頭。『不,我不明白。』

『那的確是我的初吻。』

Sirius Black睜目結舌。『不可置信,Snape。你幾歲?三十五?三十六?』

『三十五。』魔藥大師低吼。『你到底要不要?』

化獸師稍微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後重新睜開,向前移動使兩人的身體接近。他們幾乎一般高,Sirius舉起手掌捧住Snape的雙頰。『閉上你的眼睛,Snape。』他低聲呢喃,『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熱吻。』

於是Severus Snape閉上雙眼。

***

『聽清楚了,年輕人。』帷幕的主人往後退開背向Severus Snape,好似無趣地望向霧茫茫的前方。『我答應讓Sirius Black回到你的世界,毫髮無傷。但是我將拿走他曾經愛過你的記憶。』

Severus咬住下唇。『就這樣?』

『你不能提及或告知他。』白影子轉身,臉上的笑容像極了James Potter。『否則我將帶他回來。』他的雙手放在胸口,做一個心碎的姿勢。『我也要拿走你被愛的權利,從此之後不會再有其他人愛你。』

『你要不要順便也拿走我對他的記憶?』魔藥大師禁不住挖苦。

『喔,那就不有趣了。』對方搖頭。『這樣你還想要交換嗎?』

這樣他還要交換嗎?Snape握緊的手掌裡指甲用力戳進。不會有損失,因為他一直以為Black對他沒有任何感覺,都只是慾望與寂寞的宣洩。不會有損失,在經歷戰爭與審判之後不再會有人正眼看他。

不會有任何損失。

『我接受。』他說。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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