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來過夜。』躺在床另一邊的男人說。『你看起來累極了。』

『你在炫耀你的能耐嗎,Black?』

Sirius大笑。『剛才說撐不下去的是你啊。』

魔藥大師輕哼一聲,從床上坐起彎腰撿拾地上散落的衣服。『我得回去了。』

『外面正在下雪。』

背對床舖正一顆顆別上鈕扣的黑髮男人的手停頓片刻後繼續規律的工作。『不要想跑出去堆雪人或擲雪球,Black。別忘記上次在王十字車站你差一點被Lucius發現。』

他看不到坐在床上的Sirius Black的表情,但對方的聲音的確聽起來有些惱怒。『你何不也來嘗試被關在一棟死氣沉沉老屋子裡只跟你的神經病家族肖像和神經病家庭小精靈朝夕相處的滋味?』

『聽起來你似乎比較喜歡Azakaban。』Snape 譏諷。他撫平袍子上的折紋,手指刷過及肩的頭髮,終於轉過身面對另一個男人。『我回學校了。』

Sirius原本望著窗外的灰色眼珠看向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明天你會來嗎?』

魔藥大師聳肩。『不一定。』他說,『Albus離開之後學校一團糟。』

『那隻老蟾蜍仍然在試著抓你的毛病?』

黑曜石般的眼珠閃過厭惡。『比那個更糟。』

『跟Harry有關?』

『永遠跟你偉大的教子有關。』

Gryffindor舉起手像要拉住Slytherin,然而後來卻放在自己的頸子上。『外面在下雪。』

『你說第二次了。』

『穿上斗篷。』Sirius說。

Snape驚訝地挑起一根眉毛,點頭後不說一句話離開Sirius的房間。

***

這天下雪了。溫暖咒不能持續太久,冰冷的空氣漂浮在沒有壁爐的狹小房間裡, Severus Snape坐在床上用唯一的毛毯裹緊全身。他的手上拿著一張簡報,斗大的標題正在閃爍。

「死而復生,救世主的教父奇蹟生還!」

底下有一張佔據四分之一篇幅的大照片,Harry Potter摟著他的教父對鏡頭開懷大笑。Sirius Black看起來很健康,笑吟吟地對Snape眨眼。他放下那張四個月前的簡報,轉頭從小小的窗框看向黑暗的戶外。

Sirius接受訪問時說他不記得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魔法部的大廳。清早第一個去上班的魔法部警衛差點踩到這個躺在大廳地板上的男人,在通知正氣師之後,已經成為正氣師的Harry Potter與他的教父相認。第二次戰爭時Peter Pettigrew的出現證實了Sirius Black的清白,加上殺死Voldermort的戰爭英雄Harry Potter為大家敘述了前通緝犯對鳳凰會的貢獻之後,Sirius Black急速竄升成為女巫師心目中最愛的悲劇英雄。

另外一張兩個月前的簡報敘述Sirius Black正在接受正氣師培訓,是魔法部最年長的新生。那張照片裡的化獸師看起來似乎更加俊美,幾乎恢復成求學時代那個有自信的模樣。

細白的雪花在沒有燈光照射的天空中變成小小的光圈,Snape回憶起那一年的聖誕夜,也是這樣飄著靄靄白雪。他半夜跑去古里某街在Black的房間過了一夜,然後隔天清晨趁著Potter與Weasley家的人仍未醒來時離去。記得那個晚上躺在Sirius旁邊的他怎麼都睡不著,在壁爐的火光中凝視對方沉睡的臉。歲月與牢獄在Gryffindor的臉上畫記憂愁的痕跡,金紅色的光線在他的臉上投影出奇幻的光影。

那是混亂的一年,魔法部派去的黑魔法防禦教師是個災難,教導Harry Potter鎖心術更是個大災難。鳳凰會裡每個人對他的懷疑沉甸甸地壓在肩上,喜怒無常的黑魔王讓每一次的食死人聚會都像是生命的最後一天。

而只有與Black在房間裡度過的那些時刻他才能真正放鬆。Snape不明白對方一再與他發生關係的原因在哪裡,應該是因為太過於孤獨。而那個聖誕夜的夜晚,失眠的魔藥教授凝視沉睡的化獸師許久之後,忍不住低頭輕吻對方的睫毛。

『我覺得我好像愛上你了,Sirius。』他對熟睡的男人承認。

Snape閉上雙眼試圖堵住這些回憶,失去太多魔力的他鎖心術似乎有退步的跡象,記憶沒有被封閉,取代的是更多的過去。明白Potter的暗示他瘋狂在古里某街尋找Sirius,確認對方的安全後再三警告絕對不可以離開這個防衛的作戰中心。當聽見Sirius不聽勸阻仍舊前往魔法部並跌進帷幕的消息後將自己鎖在地窖裡整整一個禮拜。

Severus Snape躺下,將剪報壓在心口的位置,閉上雙眼逼迫自己在這樣寒冷的清晨睡去。

***

『戰爭結束之後你打算做什麼?』完事之後側躺著的Sirius Black手臂支住臉龐好奇詢問。

仰躺的魔藥大師拉上棉被遮住裸露的身軀。『火葬。』他回答。『如果屍體還在的話。』

『很好笑。』Gryffindor從鼻孔噴氣發出笑聲。『我是說如果我們都活下來。』

Snape稍微思索。『繼續待在霍格華茲。』

『我以為你討厭小孩。』魔藥學教授不置可否。Sirius的手伸入棉被裡,手指輕輕搔著對方的乳首,後者稍微皺眉但沒反對。『在那之後呢?』他繼續問。

『Black。』Snape低聲警告,帶著輕微的性感,化獸師的臉靠近,以舌尖舔舐他的耳廓。

『你好敏感,Snape。』Sirius以氣聲提醒這個事實。『才剛剛結束沒多久你又勃起了。』

魔藥大師顫抖著吸氣,下半身推向蓋在身上的織品摩擦分身。『Si…Sirius…』天鵝絨般的嗓音低吟。

Sirius握住另一個男人堅硬的慾望輕輕套弄,另一隻手撥開黏在Slytherin臉上的黑髮,手指刷過對方的嘴唇—Severus為此而顫抖—傾身輕吻。『我想去亞洲的國家看看。』他在魔藥大師的口中說。『跟我一起去,Severus。』

而後Sirius極具天賦的雙手讓Severus再度體驗蒞身天堂的喜悅。

***

巷子口販賣熱狗的攤販遞給Severus Snape一個沾滿醬料與塞滿配料的大熱狗堡,從他的手中接取三個西可。他捧著那個難得奢侈的食物晃到專屬於自己做生意的位置,張開口咬下。

今天他很幸運,通常那種青壯富有的巫師們不會挑選像他這種相貌普通身材削瘦的中年男妓,但這樣下著大雪的日子,年輕的同業們都寧願躲在溫暖的房間,於是給予他機會完成一筆收入不差的交易。有暖爐的房間,口交加刺入,捆綁與鞭打,一加隆。之後除了立即幫他治療外還多留了一個小時的房間時間讓Snape可以稍做清潔與休息。

怪不得那些年輕的男妓們總是租得起夜行巷裡較高級的套房,還有多餘的錢為自己添購行頭。

在寒風中Snape仔細品嚐食物的美味,這大概是出獄以來第一次有如此的享受。一邊吃著今天唯一的一餐,魔藥大師一邊在心裡分配這枚難得賺得的金加隆。除了可以付清積欠的房租,甚至能預付下一個月。剩餘的部份他計畫幫自己買一條較為保暖的褲子,目前身上穿的這件除了非常緊身可以凸顯曲線之外根本無法抵擋瑟瑟寒風。一雙羊毛襪,或許。他發覺冬天時手腳總是冰冷。

嚥下最後一口熱狗,Slytherin總算稍微感覺暖和一些。他的雙手抱胸,掌心不停摩擦上臂試圖提供更多熱度,並不停伸入暗袋裡確認金幣的存在,就在那個時候看見那一行人。

抱著孩子的是Harry Potter,在他身邊的是他的妻子,他們都穿著溫暖的斗篷,看起來似乎在挑選商品。喔,是了,Snape想起,再過一週就是聖誕節。走在較後方的是他以前的同學,Remus Lupin,狼人,幸運地沒在戰爭中殉身。Severus注意到Lupin的左手搭著另一個人的肩膀,Sirius Black,死而復生的英雄。

Sirius穿一件暗紫色的合身長袍,剪裁完全顯露出鍛鍊得很精實的身材。身上的斗篷也是同色系,鑲著黑色的繡線,看起來價值不斐。Lupin身上不再是縫著大量補釘的舊長袍,而是與化獸師類似的袍子,只是顏色較淺一些,剛好搭配灰色的髮色。他們不時交談,評論櫥窗的擺設,互相推打笑鬧。

像極了一對恩愛的情侶。

Severus呆呆站在夜行巷的這一端,好似看見什麼不可思議的魔法生物。這四個看起來就像一家人,生活無虞的那一種。他們在路邊的餐車採買墨西哥捲餅,等待的同時被抱在Potter手上的紅髮嬰兒不時伸手抓住Sirius的黑髮,每當這個時候Sirius便以食指撓小嬰兒的腋下逗得那孩子咯咯輕笑。

紅髮嬰兒鬆手後Lupin幫忙化獸師整理被撥亂的捲髮,Snape盯著他們的動作,在Sirius抓住狼人的手送到自己的唇邊親吻時忘記該如何呼吸。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所有的影像變得支離破碎,但他仍然清楚看見那兩人相視一笑後輕觸彼此的嘴唇。

帷幕的主人說得很清楚,Snape明白這是必然的結果,只是偶爾還是有些期待灰白色的影子只是虛張聲勢。Sirius Black復活的消息在報紙上刊登之後他不只一次想像重逢的畫面,究竟會像從前一樣指著對方的鼻子辱罵或者互相譏諷?無論是哪一種Snape認為自己都可以承受。

然而現在他開始懷疑自己並沒有假裝中的那樣堅強。

Gryffindor四人領取捲餅後繼續採買聖誕禮物的工作,Harry Potter復活的教父好奇地觀看路邊雜耍的街頭藝人,與站在身邊的狼人交頭接耳。站在身後墊起腳尖試圖看熱鬧的小女孩一個腳步不穩直接撞在Sirius的後臀,他轉過身扶起小女孩,抬起頭正巧對準Slytherin站著的方向。

一瞬間Severus Snape立刻閃身站進夜行巷裡,腎上腺的作用使得他心跳加速。背脊與後腦貼住牆壁,Snape抬頭面對飄著雪的天空閉上眼睛。「不要過來。」他祈禱,「不要過來。」

『果然是你,鼻涕卜。』

深吸一口氣Snape張開眼睛轉頭,穿著紫色溫暖長袍的Sirius Black臉上掛著令人熟悉的壞笑站在紛紛落下的雪花裡。

『Black。』他聽見自己有點緊張的聲音。

實習正氣師的手指撫弄嘴唇上下研究衣著單薄的前食死人。『你在這裡做什麼?』他吹了一聲口哨。『難道傳言是真的?』

他不想知道是什麼傳言。『滾開。』Snape怒暍,抽出魔杖。『這裡不歡迎你。』

『嘖嘖,很好的嘗試,鼻涕卜。』Sirius搖頭,逼近對方。『聽說你現在是個娼妓了?』語氣輕蔑。

一股熱流衝往他的臉,Slytherin咬牙切齒。另外兩個Gryffindor走向他們,紅頭髮的孩子改讓Potter的妻子抱,坐在路邊的露天咖啡座往他們的方向張望。他握緊雙拳讓魔杖指著三個Gryffindor。『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Snape試圖恐嚇,『回去你們的世界。』

Remus Lupin站到Sirius旁邊,拉住黑髮的那個的手,Severus的視線避開十指交扣的親暱舉動,憤怒地瞪視全部的人。『Snape。』狼人點頭,冷冷地打招呼,拉動他的情人。『走了,Sirius。』他說。

Potter則是撥開指向自己的木杖,毫無畏懼。『今天我休假所以不取締。』他說。

『取締?』Snape柔聲問。『請問站在這裡犯了哪條法律?』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年輕的正氣師警告般地說。Severus不得不承認經過戰爭洗禮與社會歷練後充滿自信的Harry Potter和從前有很大的不同。

『不知羞恥。』發出評論的是某個跟著Potter過去看熱鬧的女巫師—想必是救世主的崇拜者—手上還提著滿滿的聖誕禮物。前食死人怒目瞪視,露出牙齒威嚇,那女巫卻抬高下頷一點都不害怕的模樣。

現在再沒有人害怕他了,但Severus Snape發覺自己並不是這麼在意。當生活只剩下爭取下一個顧客的垂青,擔心下一餐的著落,期待下一筆房租的進帳,躲避正氣師的取締時,很多曾經堅持的都變得不再重要。

他讓視線漠然地掃過現場的每一個人,最後停在Sirius Black臉上,後者仍然以嘲弄的表情笑吟吟看住他。『回來的感覺如何,Black?』Snape故意詢問,『想不到連死亡都不歡迎你。』

『多謝關心,一切都非常美好。』Gryffindor眉毛挑高做一個誇張的表情。『只是我很好奇,鼻涕卜,憑你的容貌是怎麼接到客人的呢?』

『獸足。』Lupin這次提高頻率。『James還在等。』James是Potter兒子的名字。聽到James的名字Sirius總算願意放過腹背受敵的Slytherin,最後一次以審視的眼光打量對方之後Black搖搖頭發出蔑視的冷笑,頭也不回地離開夜行巷。

Severus則直接衝回空間狹小的住所,奔進僅有馬桶與淋浴設施的浴室,跪在地板上將剛才的熱狗堡全嘔進馬桶裡。然後筋疲力竭的前霍格華茲魔藥學教授躺在床上楞楞地看著滲水的天花板,覺得整個軀體像被掏空一樣什麼都不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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