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星漫無目標狂追,毫無頭緒橫衝直撞。不是外面,希柏說他不能離開醫院;應該往下,他說他的房間在地下室。天狼星眼前一片猩紅什麼都看不見,好像有撞到幾個人,踢翻一些檔在路上的障礙,他不太記得。他只想找到他秘密的朋友,跟對方解釋事情的真相。真相?什麼真相?化獸師痛苦想著。

真相是希柏.克利特的確正是賽佛勒斯.石內卜。而他天狼星.布萊克,已經無可救藥愛上對方。

他停下腳步環視四周,自己身在一條位於醫院地下的長廊,長廊又通往許多出口,他慢慢往前希望能找到類似服務台的地方,例如希柏口中的納金夫人以能詢問對方的居處。他走了一小段路,轉進每一個出口,沒有一個類似洗衣坊,但謝天謝地,他在某個很像機房的地方遇到一隻耳朵極大的家庭小精靈。

小精靈圓溜溜的雙眼注視闖進來的陌生人,尖聲詢問。『先生。』他一邊畢恭畢敬敬禮,一邊在身上的醫院圍兜上擦手。『先生,您迷路了嗎?』

『不,呃,精靈?』天狼星抓住眼前的機會,思索要如何詢問。『我要找一個,嗯,負責洗醫院床單的人…』

『先生是說克利特嗎?』小精靈興高采烈提醒對方名字。『叮玲知道克利特在哪裡,叮玲每天要幫克利特送飯。克利特是可靠的幫手,叮玲喜歡他。』

天狼星咧嘴微笑。『對,我要找克利特,帶我去。』

小精靈蹦蹦跳跳往前走,一對大耳朵跟著甩動。『這裡,先生,跟著叮玲。克利特喜歡訪客,除了納金夫人。納金夫人對克利特很壞。』

他們又經過更多曲折的走廊,遠遠天狼星就看見精靈口中的納金夫人的背影,肥胖的女巫急匆匆跟他們同方向,最終停在一扇門前,正用手上的大串鑰匙開門。天狼星跨大腳步跑過去,將好心的精靈拋在身後。『女士。』他呼喊正打算進門的女巫。『納金夫人?』

女巫回頭,看見是天狼星時哈巴狗般的肥臉露出笑容。『布萊克先生。』她說。『你聽說了嗎?你的類蛇人朋友闖下什麼大禍。』

『希柏住這裡?』不理會對方的問題,天狼星擠過女巫的身軀進入那個寒愴的小房間。悲慘的房間,什麼都沒有,除了一套桌椅與一張鋪著破爛床單的木床,床上擺放一隻巨大的黑狗娃娃。

在他身後的納金夫人跟著進入,直接走向房間另一邊的門,而耳朵靈敏的天狼星則走往傳出陣陣水聲的一扇小門。他拉動門把,沒有鎖住,於是大膽推開。

門後是一個狹窄的衛浴,淋浴設備正噴灑出大量的水柱,把屈膝蜷縮在底下,一張臉埋在雙膝間並且正瑟瑟發抖的希柏克利特全身浸濕。天狼星立刻關上水的開關,直接跪在全身溼透的類蛇人面前。

---

他不知道哪個部份最讓他難以接受。是類蛇人其實是受到詛咒的食死人轉變而成;或者他正是別人口中的大壞蛋黑巫師賽佛勒斯.石內卜;還是天狼星.布萊克先生展現的友善與溫和都只是為了將來可以傷害他。天狼星根本就打從心裡仇恨他。他只知道他所知的一切都是謊言,他的世界被崩塌瓦解,他不再是他。

希柏.克利特推開所有阻擋的人,不管是不是會得罪這些人類,茫茫然地往前奔跑。難怪那些人這麼討厭他,難怪他們見到就要揍他。他是殺死偉大巫師阿不思.鄧不利多的兇手,他的身上背負數百條無辜的生命,他是邪惡、卑劣、冷血、殘酷的兇手。

克利特不知道該往哪裡,只能向唯一知道的地方前進,即使那裡是他的牢籠,但那是唯一不會接觸太多人類的地方。推開房門,聽見讓他安心的鎖門聲,希柏直接衝進浴室旋開水龍頭,抬起臉讓大量的冷水沖刷發熱的臉。冷靜一點,他告訴自己,冷靜一點。

冷水逐漸使他的情緒平穩,克利特背對牆壁慢慢滑坐在地板上,緊緊抱住自己的腿,然後將臉藏在膝蓋間的小空間,不由自主地發抖,不知道是因為恐懼、憤怒,抑或是憂傷。『我是黑巫師賽佛勒斯.石內卜,卑劣的殺人兇手…』克利特喃喃自語。『我是黑巫師賽佛勒斯.石內卜,卑劣的殺人兇手…天狼星恨我,天狼星恨我,天狼星恨我…』

他在他的黑暗世界裡沈重呼吸,沒有聽見有人進入的聲音。

---

關掉水柱之後他聽見對方在說些什麼。『天狼星恨我。』希柏.克利特正這樣對自己說。『天狼星恨我…』

天狼星伸手握住克利特的肩膀,出聲叫喚。『希柏。』他說。『我…』

『走開。』希柏低沉的嗓音從頭髮後傳出。『走開,我不想再看到你,走開。』

天狼星壓住對方不停發抖的肩膀,克利特反應劇烈立即甩開肢體接觸。『聽我解釋…』

『我都聽見了,布萊克,你恨我。』類蛇人低語,『你跟其他的人類一樣。不,你比他們還可惡,至少他們不會假裝喜歡我。』他慢慢抬頭,佈滿紅色血絲的雙眼盯著眼前的巫師,裡面一片空白,像是所有的情緒都被抽光只剩下一個空殼。『我也恨你,比恨任何人類都要恨你。』

『希柏…』

『你究竟說了多少謊言?除了我就是賽佛勒斯.石內卜之外?』鑽石般的黑眼睛裡一點亮光也沒有,只有無窮無盡的絕望。『我們是朋友的部份?』

天狼星立刻反駁。『我們是朋友。』

『你說過沒有人會想跟石內卜做朋友。』類蛇人說。『你說他…我是一個冷血的殺手。你恨我。』

『那是剛開始,但是…』天狼星發覺自己的聲音竟然帶著哀求。『希柏,讓我解釋。』

『那麼告訴我真相,布萊克。為什麼我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

天狼星吞嚥,眼前這張臉沒有任何表情,跟他記憶中的石內卜幾乎一樣。然而石內卜至少還會表現出虛張聲勢的輕蔑,克利特卻是純粹的空白,什麼也沒有。『我們不知道。』他回答。

『不要騙我,天狼星。』類蛇人輕聲說,眉間隴起,神情苦痛。『我需要知道真相。』

天狼星的雙肩下垂,喪氣地點頭。『我會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但是我們先離開這個濕答答的地方,換一件乾爽的衣服以免感冒。』

克利特搖頭。『不,等你說完我才要出去。』他倔強地回答。

天狼星咬牙,轉頭對站在浴室門口的女巫師開口。『請你離開,納金夫人。我需要跟他獨處。』

『布萊克先生。』女巫師的肥臉很明顯正忍住怒氣。『請不要這樣,他還有工作,而且我不應該讓你進到這裡。』

『如果你的上司追究責任就說一切都是我的主意。現在,女士,我懇求你讓我們獨處。』

納金夫人噘著嘴咀嚼下唇,終於忿忿轉身。『我要去跟艾羅米先生報告。』

天狼星重新面對正低頭把玩自己黑色腳趾甲的克利特,輕聲嘆氣。『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說。『它就那樣出現。食死人們痛苦嚎叫,在地上翻滾。他們的皮膚上長出蛇一般的鱗片,他們的犬齒抽長,他們的指甲一片片剝落。』說到這裡天狼星停頓了一下,好似想起當時場面的可怖。他面前的前食死人臉色蒼白,更往後畏縮。『然後,突然靜止,完全靜止。他們蜷在地上,雙眼緊閉,一動也不動。』天狼星閉上雙眼陷入回憶。『我們還以為他們死了。』

***

天狼星的手指在乾淨的桌面上輕輕敲打,過一陣子之後總算從後方的辦公室出現一個理著小平頭的中年巫師,滿面笑容對他打招呼。『你一定是布萊克先生,我有收到穆敵先生的信,我是威爾頓,叫我威爾就好了。』

『威爾。』天狼星與對方握手。『那麼你應該知道我來的目的。』

『是,阿特拉在信裡寫得很清楚,請跟我來。』威爾的手指往某個方向。『你們想知道賽佛勒斯.石內卜是否能夠接受審判?按照我的觀察,布萊克先生。他要是能學會認字就算非常了不起了。』

『有那麼糟?』

他們穿過一扇巨大的金屬門走進一條冗長的黑暗長廊,接著是向下的樓梯,最後來到一個兩側都是門的走廊。『就像初生的嬰兒,不過當然沒有那麼可愛。』平頭巫師對化獸師眨眨眼,接著舉起魔杖,口中喃喃唸著咒語,接著對門板點一下。『你自己看。』

被魔杖輕觸過厚的門片漸漸變得透明,透露出門後的場景。一個倉庫般的小房間,沒有窗戶,沒有家具,除了一張鋪在地上的床墊。就像監獄一樣,天狼星想起阿茲卡班。『他人呢?』

『嗯,喔,那裡。』威爾指向牆角。

牆角的地上屈膝坐著一個人,全身縮得像一個球,兩眼定定盯著自己前方的地面。他的頭髮油膩膩垂在兩側,天狼星隱約能看見那著名的大鼻子。對方穿一套樣式簡單但明顯過短的長袍,赤裸的腳掌從衣緣探出,黑色的腳趾甲非常顯眼。

『所以你們不打算讓石內卜接受審判?』

魔法部幹員眼珠朝上翻了白眼。『他連話都說不清楚,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何況是記得做過什麼。議會還在討論怎麼處理這些受到詛咒的食死人。』他瞄了一眼天狼星懷疑的臉。『你看著。』

威爾打門鎖直接走進房內,察覺有人進去的石內卜慢慢抬頭,小心翼翼地看著對方。巫師走到面前直接蹲下面對他。『你還記得我嗎?』威爾用溫和的聲音詢問。

『普勞先生。』天狼星聽見石內卜一貫低沉的嗓音說著不流利的語言。『餓。麵包。吃。』

威爾搖頭。『不,用餐時間還沒有到。』

石內卜看起來很失望。『出去?』

巫師仍然搖頭。『待在這裡,類蛇人。』被稱為類蛇人的賽佛勒斯順從地點頭。『你想起自己的名字了嗎?』

『名字?』石內卜皺起眉頭。『我有?』

『將來會給你一個。』聽到這個的賽佛勒斯露出笑容,天狼星隱約能看見對方口中的兩根獠牙。威爾回頭看了門外的天狼星一眼後從蹲姿站起,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塵。『你還需要什麼?』他問坐在地上的男人。

賽佛勒斯看了看門口—很顯然他並沒有看見門外的人—而後期望地望著威爾.普勞。『留下。』就像哀求一般。『一個。害怕。留著。』

魔法部職員第三度搖頭。『我改天再來看你。』他說,頓了一下,終於轉身。

天狼星與從房間裡走出來的威爾互望,後者利用鎖門中斷視線接觸。『你看見了。要不是他是賽佛勒斯.石內卜;長得像賽佛勒斯.石內卜;聽起來像賽佛勒斯.石內卜…』平頭巫師抬頭觀察門後的房間。『我幾乎要同情他了。』

『他可能是假裝的。』葛來分多提出相反意見。『等待機會反咬我們一口。狡猾的史萊哲林毒蛇。』

『我不知道,布萊克先生。』威爾取消施放在門板上的魔法,帶著天狼星往回走,一邊敘述他所知的。『目前聽說的最新消息是,議會可能打算讓他們重新接受教育,教導基本常識與簡單的工作,將他們培訓成徹底服從的幫手。』

『聽起來不怎麼好。』天狼星嗤之以鼻。『怎麼不直接吊死或者送給催狂魔?他背負多少條人命你知道嗎?』

『說到這個。』像突然想起什麼,威爾轉移了話題。『並不是全部的食死人都轉化成這副模樣。有一些人在佛,佛,那個人死後,不但沒有轉變成類蛇人,黑魔標記反而還完全消失。』

這是天狼星第一次聽說。他以為所有的食死人在佛地魔死掉的瞬間都被詛咒成這個模樣。『怎麼會?』

『那些人是,』威爾在金屬大門前停下,以古怪的表情看著眼前的戰爭英雄。『為了得到解毒藥劑而加入食死人的那些。他們竟然全都沒事。』他開門,站到一旁讓天狼星先出去。『我們到了,布萊克先生。』

天狼星簡短點頭,忍不住又回望背後的黑暗長廊一眼。『他會在這裡關多久?』

魔法部職員聳肩。『等議會決定,誰知道明天他們會被移到什麼地方?』

『希望是阿茲卡班。』布萊克挖苦。『但也許是個有魁地奇球場的小學校。』

『是啊,』威爾被這個玩笑話逗得笑出聲音。『誰知道將來會怎樣呢?』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yatr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