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佛勒斯。』他的母親悄聲呼叫。『起床,賽佛勒斯。』

他在床上小心地翻身,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眼。『母親?』

『你父親出門了。』艾琳.石內卜對他的獨子說。『過來廚房看看我準備了什麼。』

他掀開溫暖的毛毯跟在後面,伸手牽住母親乾瘦的手掌。『醫生說妳應該多休息。』他嘮叨著。『現在是睡覺時間。』

『現在是你父親不在的時間。』艾琳固執地回答。『過來,看這個。』廚房的桌上有一個小小的奶油蛋糕,上頭插一根蠟燭。『十一歲生日快樂,賽佛。』

十一歲的賽佛勒斯楞楞地看著桌上的蛋糕。『你從哪裡得到這個?』他驚呼,有點擔心。『父親知道的話…』

『蘇珊讓我賒帳。』艾琳為她的兒子拉開一把椅子。『先不要管你父親。許個願,親愛的,你十一歲了,今年七月將進入霍格華茲。』

賽佛勒斯小心翼翼坐在長背椅,黑色的雙眼盯住蛋糕上的蠟燭,眼神由擔憂轉變成欣喜。『謝謝你,母親。』他閉上雙眼想了一下後吹熄蠟燭。

『你許了什麼願望?』艾琳坐在十一歲的少年身邊切開蛋糕。『成為一個偉大的巫師?』

『我希望,』賽佛勒斯悄聲說。『我希望不要再疼痛了。』

他希望不要再有更多疼痛。賽佛勒斯低聲呻吟,渾身顫抖。『讓我死。』他喃喃自語。『讓我死。』

『嘿!石內卜,醒來!』那個聲音卻一直騷擾他。『嘿!看這裡!』

他沒有力氣抬頭。『閉嘴,布萊克。』石內卜沉聲說。『給我安靜的空間。』

『這是怎麼一回事?』布萊克大概沒聽見。『你為什麼被綁在這裡?蟲尾剛才對你做的是什麼?』

『魔力抽出。』

『什麼?』

『魔力,』賽佛勒斯深深吸一口氣後抬頭面對鐵籠裡的天狼星,這個動作讓他的全身痛得像著火一般,尤其是雙臂。『魔力抽出。』

布萊克眼裡的震驚令人難忘。『你是說剛剛那個可怕的儀式是要…』

『抽乾我的魔法。』石內卜歪扭嘴角假笑。

『為什麼?』布萊克跪在鐵欄杆邊試著更靠近史萊哲林。『佛地魔讓他做的嗎?』

布萊克什麼都不知道,賽佛勒斯想。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兩年多前,魔法部之戰。『用來復活黑魔王。』賽佛勒斯氣若游絲,說這些話已經要了他全部的體力。『至少佩提魯是這樣說明的。』

『復活黑魔王?』天狼星張大嘴。『他死了?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那個部份我沒有參與。』石內卜閉上眼睛低下頭回到一開始的姿態。『那個時候我是死掉的。』

天狼星的沉默說明了他的不解。『讓我搞清楚。你死了?』

『對。』

『佛地魔死了?』

『似乎是。』

『那麼現在你…』

『布萊克。』石內卜打斷對方毫無重點的詢問。『事實上你兩年多前也死了。』

天狼星眨眨眼,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我死了?怎麼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沒有印象的事情太多了。』在這種情況下史萊哲林竟然還記得諷刺,石內卜真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應該說,你記得什麼?』

『嘿!』籠子裡的葛來分多抗議。

『還有佩提魯,他應該也是死的。』魔藥大師被這樣的不合邏輯逗得笑出聲音。『這裡有四個死人,布萊克。』

『我不懂。』布萊克說。

『我也是。』賽佛勒斯對著地板說。『看起來佩提魯用了某些方式讓我們死而復生。』

『或者一開始就沒有死亡。』佩提魯的聲音從門口傳進來。他肥胖的身軀靠近籠子,細小的眼珠鄙夷地瞄向跪在房間中央的史萊哲林。『我說過,鼻涕卜。蛇毒讓你假死,這是主人的計畫。』他取出魔杖指向天狼星。『至於你,主人告訴我活人進去帷幕後身體與靈魂會分開,只要用對方法就可以讓它們重新結合。』

『你呢,佩提魯?』石內卜咬牙抬起頭瞪視對方。『你又是怎麼一回事?黑魔王的手沒有掐死你?我敢說那一定是個失誤,因為像你這樣的…』

蟲尾走到房間中央舉起右腳往賽佛勒斯受傷的臉狠狠踹了一腳,鮮血從鼻孔與口中噴了出來,後者大叫。『這裡輪不到你說話,雜種。』他冷笑看著對方退縮回原本的姿態,而後再度以魔杖指住另一個囚犯。『他就是學不會何時該閉嘴。現在,我的老友,該你提供些東西給主人了。』他說。『Stupefy。』

砰地一聲,在昏厥咒的作用下布萊克倒下,彼得打開鐵籠走進去取布萊克的鮮血。賽佛勒斯低著頭沒有再發出任何評論。他不是懦夫,卻也不是個莽夫,他明白這種情況下逞口舌之強沒有好處。

彼得走到大釜邊,現在那鍋裡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大,光芒也越來越強,賽佛勒斯懷疑彼得佩提魯知不知道自己正在製作怎樣的怪物。佩提魯把取得的鮮血澆入鍋中,深深吸一口氣。『就快要好了,我的主人。』蟲尾對鍋中的東西溫柔地說。

石內卜沉默直到佩提魯離開才稍微舉高頭顱望向布萊克。看起來並不糟,除了手腕上的血痕,布萊克甚至看起來睡得很舒適。賽佛勒斯盯著對方的臉一陣子後別開視線。

『你在想什麼,賽佛勒斯。』他對自己說。『不切實際。』然後他輕吐一口氣,連自己都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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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實習怎麼樣?』坐在吧台邊的榮恩舉起手上的黑麥啤酒。『刺激嗎?』

哈利懶洋洋從手上的杯子裡喝一口啤酒泡沫。『非常無聊。』他抱怨。『全天盯住地圖,偶爾有一兩個小警報,幾乎都是一些好奇又愚笨的的年輕巫師在做實驗。』

『別這樣,老兄。』衛斯理鼓勵他的老朋友。『前線總是需要後勤支援。』

『因為你現在在外勤組實習。』哈利瞄了另一個男人一眼,露出不以為然的笑。『等輪你到追蹤組見習你就會知道這有多,麼,無,聊,到時候不要跟我抱怨。』

一旁不說話的妙麗終於放下手上的課本轉頭怒視那兩個葛來分多。『哈利,你應該對每一種工作內容都保持適當的尊敬。追蹤黑魔法一向都很困難,不是我們這種剛畢業的菜鳥可以掌握住的技巧。』

兩個男人互看對方一眼,哈利對榮恩挑起一邊的眉毛,後者露出羞赧的傻笑。『我道歉,妙麗。』榮恩轉頭在女巫師的頰上輕啄一口。

妙麗的表情由慍怒轉成莫可奈何。『我並不是責怪你。』

『我也抱歉,妙麗。』哈利立刻說。

妙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接受。』她喝一口飲料。『我對你提到的地圖很有興趣,我在書上看過,聽說它會記憶所有施放的魔法,這樣每一次追蹤的時候就不用施放舊的咒語。』

『加入正氣師的行列。』榮恩眉開眼笑提議。『妙麗,你會成為魔法史上最優秀的正氣師。』

『我說過毫無興趣。』格蘭傑對她的男友搖頭。『比起抓黑巫師,我還是喜歡更貼近一般人的工作。』她楊起手上的法律課本

『成為一個律師?』哈利說,被妙麗瞪一眼後吐了吐舌頭。『這樣吧,我看有沒有機會帶出來借妳研究。』

妙麗慢慢睜大雙眼。『喔,不,那不合法。』她雙手亂擺鬼祟地往四周觀望,然後壓低聲音。『你是認真的?』

哈利露出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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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克在他的籠子裡走來走去,一下化成狗型一下又變回人型,最後坐在地上抓住鐵柵欄。『你還好吧,石內卜?』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房間中央的石內卜無法抑制瑟瑟發抖。『很冷。』他嘶啞著說。『除此之外我很好。』

『彼得那個雜種。』天狼星咒罵,伸手抓抓自己的頭髮。『鄧不利多校長會不會來找我們?』

石內卜搖頭。『不會。』

『為什麼?別這樣,石內卜。意志消沈不是你的風格,我印象中的你從不會認輸。』天狼星拍打鐵籠子發出聲響。

『不要弄出噪音。』賽佛勒斯叱喝。『他死了。』

『什麼?』天狼星停住拍打的行為看著對方。『什麼死了?』

『鄧不利多。』石內卜重複。『他死了。』

葛來分多愣住,不可置信張大嘴巴。『怎麼,怎麼可能?他死在戰爭時嗎?佛地魔殺的?』

沒有直接回答,賽佛勒斯稍微挪動發麻的雙腿,咬牙忍受傳來的陣陣痛楚。『可以這麼說。』

天狼星咬住下唇思索。『還有誰?』他有點擔憂地問。

『瘋眼穆敵。』賽佛勒斯說。『我聽佩提魯說路平夫妻也走了。』

這次是更久的沉默。『怎麼發生的,雷木思。』天狼星低啞的嗓子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我不知道。』賽佛勒斯承認。『我那個時候…我那個時候已經死了。或者假死,照佩提魯說的。』

鐵籠子裡沒有任何回應,賽佛勒斯垂下頭盯住自己扭曲的膝蓋,讓油膩膩的黑色長髮遮住視線。他們沈靜很久,直到賽佛勒斯聽見天狼星的啜泣。他抬頭,天狼星背對他將頭埋在膝蓋之間,寬大的肩膀持續顫抖。

『我錯過了那麼多…』天狼星斷斷續續嗚咽。『月影,我唯一的朋友,月影…』

石內卜咬住下唇內側,看往沸騰的大釜後視線回到他的獄友身上。『我相信路平死得像個英雄。』他柔聲說。『而那正是他想要的。』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說,當然路平對他一向很友善,無論是否來自真心,也許是因為天狼星這副模樣讓他難過。真正的難過。賽佛勒斯不想有更多的絕望氣氛,現在已經夠糟了。

『我錯過很多,石內卜。』布萊克轉身用紅腫的雙眼看他,一隻手抓握隔絕兩人之間的鐵籠子。『我從來沒預料到事情的發展會這樣。我的意思是,逃出阿茲卡班,這可沒有多少人辦得到。鳳凰會總部在我家成立,這是多麼大的榮譽。我以為接下來我將跟哈利、雷木思、鄧不利多一起迎接期待已久的勝利。我將有所作為,而不是掉進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虛度兩年。不是,』握住柵欄的手掌抓緊,天狼星大吼。『不是被關在這個他媽的該死的鐵籠子裡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你在我面前慢慢死去!』

天狼星非常憤怒,賽佛勒斯感受得到。那憤怒就像燒紅的鉗子緊緊扼住房間裡所有的空氣。『我以為你不在乎。』石內卜沒頭沒腦地說。

『什麼?』

『我的死亡。』史萊哲林捲起嘴角假笑。『我以為你會慶祝它的到來。』

天狼星盯著他許久。『我不知道。』他終於說。『目前看起來我們在同一條船上,無論我有多討厭你。』他停頓,背對懸吊在房間中央的男人。『我並不希望你死去。』他低聲說。

他們讓房間再度陷入寧靜,只剩下大釜咕嚕嚕的煮沸聲。賽佛勒斯直直看著另一個男人黑色的頭顱,這次沒有移開視線。『我可以告訴你那些事情。』石內卜說。

『哪些?』

『你錯過的那些。』前魔藥學教授溫和地開口。『波特升上六年級,史拉轟回到學校。你還記得他嗎?』

『喔,我當然記得。』天狼星笑了。『那條老肥蛇。』

『老肥蛇?葛來分多這樣稱呼他?』前史來哲林學院院長挑起一邊的眉毛,即使這樣做消耗他所剩無幾的體力。『還有我終於擔任黑魔法防禦術的教師。』

天狼星的表情有些滑稽。『我敢說你高興得三天三夜都睡不著。』

『事實上,』石內卜回答。『只有一天。』

『喔哼。』天狼星從鼻子裡發出怪笑。『告訴我你怎麼慶祝。』

賽佛勒斯扭開嘴角假笑。『我在宿舍辦一場單人派對。』他煞有其事地說。『吃掉一整個巧克力蛋糕還有乾掉一整瓶薄萊酒。』

『巧克力蛋糕?你?』布萊克擠眉弄眼。『我以為你更偏愛老鼠心臟或者蝙蝠翅膀那類的東西。』

『那是那天的主餐。』

天狼星放縱大笑,接著乾咳了幾聲。『你真的是個怪人。』他笑著說。

『彼此彼此。』石內卜並不覺得受到羞辱,還給對方一個冷笑。『另外你的教子,波特先生,利用作弊在魔藥學上得到高分。』用力深呼吸幾次後石內卜才有力氣繼續。『你該看看他那附得意望形的模樣…』

『休息一下,賽佛勒斯。』天狼星忽然打斷對方。『你說太多了。我可以等。』

賽佛勒斯愣住,深黑色的雙眼盯著對方的淺灰色。『好吧,如果你堅持。』他輕聲說。『天狼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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