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

天狼星在玄關與起居室之間來回走動,偶爾停下來盯著大門看,接著又繼續頻率固定的遊行。偶爾他會舉起右手啃咬食指的指甲,即使現在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但阿茲卡班養成的習慣一時半刻還糾正不過來。比起阿茲卡班被困在古里某街十二號似乎好不到哪裡,晃到廁所的天狼星對鏡子裡的倒影做一個鬼臉。瞧瞧你,他對鏡子說,你就像個孤魂野鬼,沒有人陪伴的那一種。

門口幻影現型的聲音讓天狼星衝出浴室直奔玄關,堆起的滿臉笑容在看到來人後整個垮下。『啊,是你啊,石內卜。』他沒費心隱藏聲音裡的失望。

『布萊克。』魔藥大師冷冷打招呼,一邊脫下斗篷,正眼看都不看對方。『我可以想像你為了今天的聚會已經三天沒睡。』他將斗篷掛在衣架上,轉身對屋主假笑。『就像第一次去活米村的小鬼一樣。』

『至少我不會像你連活米村都去不了,』天狼星斜眼瞄對方。『就因為你爸不想幫你簽名。』

已經三十五歲的史萊哲林聽見對方提起自己的父親時臉色變得很難看。『聽起來你跟你的父母感情很好,現在終於可以全天待在他們的故居陪伴他們留下來的遺產你一定非常愉快。』

天狼星齜牙咧嘴像一個瘋狂的通緝犯。『感同身受嗎,石內卜。』他用力呼吸了好幾口。『你一定也在這裡留下許多美好的回憶,我媽是個迷人的女士不是嗎?』

黑曜石般的雙瞳滑過一股厭惡。『跟你一樣迷人,你們不愧是母子。』他陰險地說。

天狼星正要開口反擊時掛在玄關牆上的一塊大紅色絨布掉落,接著聽見布萊克夫人呼天嗆地的哀號。『滓渣,雜碎。』那圖畫上的女巫師兩手抓住頭髮,畫著大濃妝的臉孔扭曲。『褻瀆我先人的房子。怎麼會有這樣的不肖子。』

兩人同時轉頭看向那畫,臉上驚悚的表情幾乎一模一樣。『閉嘴,老巫婆。』天狼星怒斥,拾起掉落的布幔。『幫忙抓住另一角,石內卜。』他急促說。『否則她將像這樣鬼叫一整天。』

賽佛勒斯不發一語拎著紅色絨布,與布萊克同心協力試著遮掩布萊克夫人恐怖的肖像。畫中人物怒氣騰騰,當看見魔藥大師時更是臉色發青。『叛徒。』她尖叫,手指往前對準史萊哲林。『虛偽的雜種,膽敢再踏入先人的祖厝,當初應該…』

布幔蓋住布萊克夫人的後半句,屋子恢復寧靜,天狼星抹掉額上的汗水喘一口氣。『這老巫婆不知道對這個畫像下了什麼詛咒,拔都拔不掉。』

『大概是個恆黏咒。』石內卜說。

天狼星瞪了圖畫一眼,然後轉向另一個巫師。『我有點好奇她打算跟你說什麼。』他的雙手抱胸下巴抬高佔盡身高優勢由上往下睥睨對方。『當初應該怎麼樣?把你趕出我家?』

臉色蒼白的史萊哲林狠狠怒視對方。『或許她要說的是當初應該掐死你不該讓你長大來惹她傷心。』

『哈哈。』布萊克家的長子乾笑兩聲。『我親愛的母親從來不因為我而傷心,我猜她巴不得你才是他的兒子,』他想了一下,用輕蔑的眼神看另一個巫師。『你說是嗎,食死人?』

對方舊事重提讓賽佛勒斯的表情顯得很難看,雕像般的表情透出怒意。『進阿茲卡班的是你,』他故意挑弄對方的痛楚,直搗重點。『被公開稱為食死人還遭受通緝的也是你。』

『幹你媽的,鼻涕卜。』葛來分多舉起拳頭,石內卜快速抽出魔杖對峙。『哈利跟我說了你對他有多惡劣,要不是鄧不利多教授要我容忍你,』天狼星低沉著嗓音恐嚇般地說。『我保證會狠揍你一頓。』

『別光說不練。』魔藥學教授露出不整齊的牙齒。『有本事現在就來決鬥。』

天狼星揚起嘴角笑得很輕浮。『那麼想被我擊敗嗎?』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到背後從褲子後的口袋抽出魔杖直指對方。『你要是輸了就不可以再找哈利的麻煩。』

『一對一我不可能輸。』石內卜假笑著說,手腕同時迅速挑動。『Expelliarmus。』

天狼星甚至沒弄清楚狀況魔杖就飛到對方等待的左手上。他目瞪口呆看看自己空空的雙手,對另一個巫師破口大罵。『你作弊!』

『輸了就耍賴,非常葛來分多。』石內卜得意洋洋炫耀般地左右揮動布萊克的魔杖。

『鬼鬼祟祟的偷襲,』天狼星反擊。『果然是史萊哲林。』

『說到鬼鬼祟祟的偷襲誰比得上你跟詹姆.波特呢?』石內卜從鼻孔裡發出冷笑。『真可惜波特死得早,沒機會看見你現在的落魄模樣。』

『Fuck you。』天狼星發出類似野獸的咆哮,整個人衝上前雙手一張將石內卜用力撲倒在地上,並且抓住對方纖細的手腕往地板敲,石內卜吃痛十指張開,兩根魔杖滾到門邊。壓在上方的天狼星高抬起右手的拳頭,賽佛勒斯雙眼瞬間睜大,反射性舉起左手保護臉。

預期的毆打沒有出現,取代的是從天而降的一片黑暗與天狼星突如其來靠近的臉。原本蓋住布萊克夫人的厚重布幔在這樣的騷動中再度鬆脫,十分準確地往天狼星的後腦蓋下,在這樣的重力推擠中天狼星原本就低伏的上半身不由得更往下,整張臉往石內卜壓近,一瞬間兩人的唇瓣竟貼得正著。與此同時布萊克夫人恐怖的鬼嚎再度充滿整棟房屋。

天狼星錯愕瞪大的雙眼對準石內卜恐慌的黑色眼珠,像這樣呆呆地互瞪好幾秒後正與石內卜嘴對嘴親吻的事實才竄進天狼星一片空白的腦袋。他大叫一聲彈了開來,用力掀開身上的紅色絨布,四肢並用逃離史萊哲林的位置,並用手背用力擦拭嘴唇。

『真是熱鬧啊。』發出這樣揶揄聲音的巫師站在門口,手指把玩垂到腹部的白鬍子,藍色的雙眼幽默地看著地上的兩個男人。『你們終於願意打破隔閡和樂相處了嗎?』

天狼星率先爬起,張開手掌召喚魔杖,滿臉厭惡。『只是意外,阿不思。比起石內卜我寧願被催狂魔親吻。』他撿起布幔重新蓋住母親的肖像畫。『這女人真是吵死了。』天狼星抱怨,轉身走進起居室。『進來吧。』

老校長看往已經起身正低頭拍打身上灰塵的賽佛勒斯。『賽佛勒斯。』他柔聲呼喚。『你還好嗎?』

『我很好。』生硬且制式的回答,石內卜仍然低頭檢查袍子邊緣上不存在的污跡。

『天狼星不是故意那樣說的。』阿不思說。

『不關我的事。』拒絕抬起臉的魔藥大師冷冷回答。『我不在乎。』

阿不思幾不可察地嘆氣,伸手輕拍年輕巫師的肩膀。『來,我們進去。』他帶領對方走進古里某街十二號的主結構。『今天是鳳凰會第一次的會議,希望能有個好的開始。』

『以贏了跟布萊克的決鬥作為開始,』恢復情緒的石內卜炫耀似地說。『是個好兆頭。』

『我很高興你這麼想。』鄧不利多校長低聲輕笑。『因為對你而言,接下來的任務恐怕不怎麼輕鬆。』

雙面間諜無聲地往前走。『我知道。』在起居室入口賽佛勒斯停下腳步,雙眼直直盯著沒有目標的前方。『我已經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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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鳳凰會總部門口現形的賽佛勒斯.石內卜單手支撐門板,低頭喘氣平復急促的心跳。黑魔王的盛怒下沒有人得以倖免,就連最能言善道的自己也是。就為了該如何闖入魔法部偷取預言水晶球這件事,黑魔王一連懲罰相關不相關將近十多人。如果問賽佛勒斯的意見,他會認為這單純只是因為黑魔王個人對酷刑咒病態般的喜愛,喜歡不赦咒與受虐者帶給他的快感,就像貝拉.雷斯壯一樣。

他們沒結婚真是太可惜了。賽佛勒斯腦袋裡的小劇場這麼演著。他們將成為一對匹配的變態夫妻

賽佛勒斯抬起頭盯著面前熟悉的入口,有一瞬間武裝的面具似乎融化些許,一向明亮且精明的黑色雙眼蒙上一層薄霧。但那也許跟天氣有關,越接近聖誕節大不列顛島的氣候就越不穩定,看看現在陰暗的天空,說不定過一會兒就會開始下雪。

他深深吸一口氣,重新整理複雜的情緒,隱藏突生的情感,推開古里某街十二號的大門走了進去。

房子裡很安靜,石內卜脫下斗篷,習慣性往旁邊看一眼牆上的紅色掛幔。布萊克夫人被隱藏得很好,石內卜偷偷鬆一口氣。慌忙的腳步聲從遠而近,在靠近玄關時刻意放輕,鳳凰會的成員都知道最好別吵醒布萊克夫人。賽佛勒斯不失期待地等著對方出現,沒有意外的話,那個人永遠都是…

『喔,是你啊,石內卜。』天狼星沒好氣地說,原本堆滿笑容的臉垮了下來。『我以為他們從醫院回來了。』

『布萊克。』習慣性的冷淡招呼,賽佛勒斯跟在對方身後進入起居室。『誰去醫院了。』他沒什麼興趣地問。

『亞瑟。』天狼星垮坐在沙發上,賽佛勒斯發覺桌上擺滿啤酒空瓶,他不贊同地皺眉,站在離對方較遠的位置。『他在幫鳳凰會辦事的時候讓蛇咬了,被送到聖蒙果醫院,衛斯理家的孩子以及哈利都去醫院陪他,阿不思要我跟你說今天的集會取消。』停了一下,天狼星總算以正眼看著站在面前的另一個巫師。『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不是嗎?』

石內卜不說話,似乎正在消化這個消息,一陣子之後才慢慢開口,眉頭間的凹痕更深。『你怎麼會認為我早該知道?』

『這不是你的工作嗎?』天狼星站起逼向對方,身上傳出的酒味讓石內卜退開一步。『你不是鳳凰會的間諜嗎?不是早該從你跟你主人之間的秘密聚會聽說這件事嗎?還是這其實是你參與策劃的?我敢說你還為此慶祝一番,這就是你遲到的原因吧。』

『你喝醉了,布萊克。』雙面間諜沉聲說。『你該不會在這裡喝了一整晚的酒吧?』

『不關你的事。』

石內卜陰沉看住對方疲憊的臉與深色的黑眼圈。『你多久沒睡了?看起來跟在阿茲卡班時一樣。』他嘲弄般地說。

天狼星抹了抹臉,怪異地沒有反駁這樣的評論。『這座監獄沒有比阿茲卡班好到哪裡。』他低聲自言自語地埋怨。

『別一副時不我予的倒楣樣。』前食死人挑釁地說。『你做得很好,布萊克,在留守這件工作上。』他戲劇化地停下,捲起嘴角。『比起其它得冒生命危險的任務,這正是你唯一有能力做的事。』

『你不了解我的能耐。』天狼星憤恨地說。『當初我可是正氣師訓練第一名結訓,只要我有機會…』灰色的雙眼不動搖盯住黑色的瞳仁。『我將親手逮到任一個食死人。』

『這就是問題了,布萊克。』賽佛勒斯抬起下巴以嘲笑的語氣說。『你沒有機會。你連走出這裡的資格都沒有。』

天狼星暴衝上前,賽佛勒斯往一邊閃開並拿出魔杖,似乎早就猜到對方的行動。或許不是那樣準確,因為天狼星忽然身子一矮以肩膀撞向魔藥大師的上腹部,利用衝力將一向纖瘦的史萊哲林撞到牆面上,接著巨大的手掌抓握住對方拿魔杖的那一隻手,讓魔杖尖端對準天花板。石內卜舉起膝蓋踢踹,天狼星卻用盡體型優勢緊緊鎮壓對方的行動。『今天沒有人會來救你,鼻涕卜。』他以捏造的嘲弄嗓音說。『讓我們了結上一次的決鬥。』

『上一次決鬥你輸了。』賽佛勒斯大聲說,奮力扭動手腕,一張臉漲得通紅。『去你媽的布萊克放開我,你這幼稚沒長腦袋的雜種狗。』

『告訴我實話,石內卜。』天狼星的臉逼迫般地靠近,石內卜往後畏縮。『你用什麼方法讓阿不思這樣相信你。』

『放開我。』石內卜持續大罵,完全不理睬對方的提問。『布萊克你這混蛋。』

『我知道你的真面目,食死人。』天狼星毫不放棄,握住的手掌更出力,他想他聽見石內卜的手腕骨頭發出吱咯聲。『我知道你的拿手好戲,你這裝模作樣又虛偽的雜種。』

賽佛勒斯的臉色發白,嘴唇也是,並因為疼痛而開始喘氣。『你這自以為是又不負責任的混球。布萊克,放開我。』他說。

『你教哈利的不是鎖心術,而是教他對你的主人敞開心智。』天狼星嘶聲說。『好討你的主人歡心得到賞賜,就像你當初討我媽歡心一樣。』

『只能待在這裡的你沒有資格評論我的工作。』石內卜咧出牙齒罵著。『你以為我很喜歡給波特私下教學嗎?他跟他的父親一樣自大,跟他的教父一樣愚蠢。』

聽見對方這樣的評論天狼星的雙眼瞪大顯得非常震怒,掄起另一隻手作勢要揍對方。『你膽敢再說哈利或詹姆一句,』他以透出警告的低沈喉音說。『我保證會讓你非常後悔。』

賽佛勒斯張開口打算惡毒反擊,但不知怎麼一回事竟什麼都沒有說,反而扭曲著臉發出巨大的喘氣聲。『滾開。』他咬著牙說,似乎已忍受不住手腕的疼痛。『放開我放開我放開…』他重複叫罵並垂下頭顱,下巴幾乎貼在胸口,肩膀劇烈起伏。『我不…不能再…布萊克放開我你這混蛋!』

沒有預料對方的反應這麼大,天狼星鬆開手掌往後退開,看著石內卜握住青腫的右手手腕貼在左胸口,縮在牆邊低頭喘氣,身體似乎仍瑟瑟發抖。『喂。』天狼星看起來已經酒醒,有些不知所措地開口。『你是牙籤做的嗎?』

史萊哲林緩慢抬頭,雙眼從垂落的髮隙間凝視,在一片幽暗的深黑中一雙濃黑的眼裡隱隱炙燒。『你什麼都不知道。』絲絨般的嗓音裡埋藏憤恨與怨怒。『像你這樣只會無病呻吟的少爺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我要知道什麼?』天狼星說。『我只要知道你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食死人就夠了。』

賽佛勒斯仍然筆直盯住,然後他別開臉且挺直背脊。『我要回去了。』他說,雙手仍然貼在左胸。『我一秒鐘都不想跟你這個蠢貨待在這裡。』

『我一秒鐘都不想看到你的醜臉。』天狼星反擊。『滾出我的房子。』

『你的房子?你當初離開這裡的時候可瀟灑得很哪!』史萊哲林酸溜溜地說,同時以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抓一把呼嚕粉投入壁爐。『霍格華茲魔藥學辦公室。』

『聽起來就像你很希望當時我能帶你一起走。』布萊克家的長子對綠色火焰裡的人影大聲說。

火焰裡的人沒有回答,綠色煙霧飄散,賽佛勒斯.石內卜已完全消失在壁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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