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原是兩年前幫某個SB/SS同人誌寫的小故事,當時說好等同人本出刊後半年才能在網上公開此文。然而該同人本拖了兩年一直沒能出刊,最近去信問總編也沒有回應,於是我決定要發表囉!

看不見月光的夜晚,天空陰沉沉的厚雲裡響了個悶雷,疾行在樹林裡的男人停下腳步望向天空皺了皺眉又繼續往前。他穿一件黑色的寬大袍子,前進時風吹鼓起長袍下擺讓他看起來像一隻黑色的蝙蝠。他的神色倉促又緊張,像正被誰追蹤,又像正趕著赴約。

忽然一個踉蹌那男人被絆了一下,沒來得及站穩便四肢著地跌在地上,同時發出吃痛的嘶聲。他的雙手扶住地面悶悶地罵了一句,翻身坐在地上喘氣,一邊將他的大鼻子貼近雙手檢查擦傷的掌心。流了些血,簡單的止血咒可以解決這個,男人試著站起,卻又立刻跌回地面。看來他的腳踝嚴重扭傷,而他對於醫治扭傷全然一竅不通,這代表接下來的路程將會又痛又緩慢。

男人嘆氣,知道無論再怎麼趕路都無法改變已經遲到的事實,這都要怪原料草藥專賣店那個重聽的老巫師拖延不少時間,還有路邊推銷的年輕女巫。好吧,他承認自己多少也得負些責任。他不該花太多時間欣賞新上市的大釜--受熱更均勻還附自動清洗功能--他根本買不起那樣的奢侈,學校提供的大眾款式就足以應付工作上的需要。

不知道為什麼那男人突然驚跳起來往旁邊躍開--觸碰到受傷的腳踝而發出嘶聲--同時手上多了一個約十四吋的黑色木棍,直直指住方才坐下的位置。『誰在那裡?』男人低沉的聲音質問。

回應他的是幾聲小小的哭泣,男人的眉頭皺得更緊,瞇起深黑色的雙眼並嘗試性地往前踏了一步,彎下腰看著地上的某個東西。

『救我…』那哭泣的小不點唧唧哼哼。

男人蹲了下去,一邊說了句「路摸思」,黑色木杖的頂端出現一團白光照亮潮濕的草地,同時也照明發出聲音的生物。那是一個頭顱極大身體小巧的人形生物,幼童般的長相卻留有白色的長鬍子,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裡撲簌簌正流出眼淚,神情痛苦。白色毛茸茸的頭髮上長有一對雄鹿般的叉角,其中一支還綁了個綠色蝴蝶結。小生物躺在地上雙手往上高舉對男人求救,雙腳則夾在一個類似補獸器的大夾子裡,乾涸的血液已經在草地上結塊染成一小片暗紅。

『狂人馬的補獸夾。』男人喃喃自語,黑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厭惡。他以空著的手壓住小生物受傷的腿,另一手則讓木棍接觸金屬夾。『忍耐一下小東西,我幫你弄開他。』他溫和地對哭哭啼啼的白髮小人型說。

男人喃喃說了一句拉丁文,補獸夾啪搭一聲彈開,小生物因為插入腿中的尖刺拔出而痛得尖叫。男人壓住腿的手立刻掩蓋重新冒出血的傷口,接著木棍指向受傷的位置並說了另一句拉丁話,血流立刻停止並且形成一個隴起的疤。

『我的腿斷了。』那小生物可憐兮兮地說。

『我不懂得治療斷腿,但可以先用夾板幫你固定。』黑髮男人一邊說一邊揮動手杖,草地上立即出現兩片木板。他仔細地將木板縛在白髮小人的斷腿上,然後對著某片掉在地上的黃色大樹葉點了下木杖,那樹葉轉變成一張小擔架。『我送你到霍格華茲的醫院去。』

大頭的小生物卻搖頭,雙手努力撐著讓自己坐在地上,輕輕喘一口氣。『謝謝你,好心的巫師。』他的聲音因為哭泣而帶點沙啞。『我想這樣可以了,等一下我的夥伴會來接我。』

『但是你的腿…』男人懷疑地說。

『弄掉那東西我就可以施展我的魔法。』小生物對那可怕的補獸夾吐一口痰。『狂人馬真是瘋狂,用這種施了黑魔法的東西捕捉魔法生物當食物。』

『所以他們才叫做狂人馬。』男巫師指出事實。『狂人馬一開始並不是這樣的。』

長鹿角的魔法生物揪起臉看起來非常不高興。『當然,佛地魔的大作,謝謝他讓原本愛好自然的人馬變成如此喪心病狂的惡魔。』

聽到那名字黑髮男人畏縮了一下,不明顯,但仍被白髮生物看在眼裡。『我得走了。』男巫師說。『好像快下雨了。』

『石內卜教授等等。』白髮生物尖聲呼叫。『我還沒報答你的仁慈。』

『我不…』男巫師中斷原本要說出口的言詞,驚異地瞪視對方。『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說過我的魔法恢復了。』那個小人型聳肩。『我是一隻織夢精啊。』他說得理所當然。

石內卜眨眼,再度回到半跪姿觀察那所謂的織夢精。『織夢精?』他輕聲說。『但是你不存在,你只是童書編造的人物。而且你應該長得又高又壯。』

魔法界的孩子都聽過織夢精的童話故事,大概類似麻瓜的神燈巨人。某個善良卻貧困的年輕巫師無意間拯救一個被困在衣櫃裡的巨人,於是巨人幫年輕巫師實現三個願望。金錢及名聲是前二個願望,但年輕巫師從中吃了苦頭,於是第三個願望他要求回復原本的生活。賽佛勒斯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時覺得既然那巨人具有如此高強的法力,為什麼一開始會被困在一個又小又破的舊衣櫃?如今看起來假設面前這個笨到被補獸夾困住的小生物真的是織夢精,那巨人會被關在衣櫃裡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啊,那是因為我有一些,嗯,發育不足。』小織夢精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小小的臉上迅速染紅,雖然如此他仍然雙手扠腰假裝自己長得很高大。『總之,石內卜先生,我要實現你一個願望作為報答。』

『一個願望?』石內卜稍微提高音調。『不是三個嗎?』

『啊,你們人類總是那麼貪心。』魔法生物舉起一根手指責備。『當然我不會讓你知道我目前還沒有畢業,所以沒有辦法完成那麼多願望。』

『你已經說了。』賽佛勒斯冷靜提醒。

小織夢精眨眨眼,臉更紅一些。『是這樣嗎?』他用原本豎直的食指摳摳臉頰。『總之,一個願望。快,我迫不及待要練習了。』

輕聲嘆氣,賽佛勒斯抬頭看著天上的烏雲。『我希望永遠都不要再有任何戰爭了。』他緩緩地說。

安靜。他重新低頭望向對方,織夢精正驚駭回看他。『不要為難我,這根本不可能達成。』

石內卜捲起嘴角假笑,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小織夢精圓嘟嘟的胖臉頰。『我以為你的法力應該夠高強。』

『這個我還沒學到。』織夢精躲開巫師的手指。『其他的。』

『那麼我希望世界和平。』

織夢精噘起嘴很不高興的模樣。『我說過這不可能達成。』他拉扯自己的白鬍子,氣急敗壞。『說些跟你自己有關的。錢財啊!權勢啊!女人啊!』

『我不愛女人。』男巫師下意識回嘴,看見愣住的織夢精立刻尷尬地別開臉。『不過你的確提供我一些想法。』

魔法生物的雙眼當下立刻發亮,兩手在胸前握拳,非常期待。『快說快說。』

賽佛勒斯輕咬下唇內側,一陣子後終於含糊著說。『我想戀愛(fall in love)。』

『什麼?』織夢精半張著嘴。『你想跳湖(fall in lake)?』

『不,你這小笨蛋。』賽佛勒斯蒼白的臉上浮起兩片磚紅色。『我想談戀愛,戀愛。』他強調兩次。

織夢精總算懂了。他咧開嘴笑得露出小小的牙齒。『喔,戀愛,這個我會,先生。』他搓了搓小小的雙手,接著兩手在胸前張開並閉上雙眼。

天空再響了個悶雷,小生物仍然維持在雙手張開的姿勢沒有改變,石內卜眉間壟起沉默地從長袍裡拿出一隻懷錶瞄一眼。『我得走了,小織夢精。』聽得出來他很忍耐。『我不介意如果你沒辦法…』

『成功了。』魔法生物睜開雙眼興奮地跳上跳下雙手舞動。『我成功了,我就說我沒問題,快,感覺一下。』

賽佛勒斯挑起一根眉毛後慢慢站起來等待,甚至閉上雙眼深呼吸。『沒什麼特別的。』他睜開眼睛時冷靜地說。『無論如何我很感謝…』

『不可能不可能,我剛才明明就成功了。』織夢精打斷魔藥學教授的感謝詞。『總之,你將會愛上第一個遇見的男人。』他從地上站起,神奇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斷掉的腿竟痊癒。『享受你的戀情,石內卜教授。』他行禮,一陣亮光之後消失在黑夜裡。

賽佛勒斯.石內卜雙唇微張消化剛才織夢精提供的資訊,不可置信地眨眼。第一個遇見的男人?要是他等一下先看到海格怎麼辦?或者飛七?梅林啊。他怎麼會愚蠢到受那東西的誘惑?怎麼會以為這樣就能感受戀愛的美妙?童話故事說得還不夠清楚嗎?跟織夢精打交道只會吃苦頭。

但他沒有時間自怨自艾,因為他已經錯過應該報到的時間,這次要怎麼跟假釋官解釋?我救了一隻織夢精而且還許了個願望。對了,我的願望是想談一場戀愛,你覺得如何?

賽佛勒斯覺得自己真是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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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星翻閱面前的資料許久後終於抬頭。『這些是什麼?』他問。

金利.俠勾帽輕聲嘆氣,從資料裡抽出幾張照片。『沒被起訴或者獲得假釋的食死人。』他指著血肉糢糊的其中一張。『你看見了,私刑般的處決。』

雖然看過不少令人做嘔的屍體,這張照片仍然差點讓天狼星反胃,看得出來這人死前遭受殘忍的凌虐。『誰做的?』

『還在查,有幾個想法。』俠勾帽將照片收進羊皮紙袋,黝黑的雙眼懾慴盯著面前的新科正氣師。『還沒捕捉到的食死人或者自以為正義的閒人。』

布萊克從鼻孔哼了一聲。『你要我去調查嗎?』

金利搖頭。『已經有專案人員在處理。』他說。『我找你來是想麻煩另一件事。』天狼星挑起眉頭等待說明,金利的雙手在桌上交疊誠懇看著對方。『賽佛勒斯。』

聽到這名字的天狼星眉頭挑得更高。『石內卜怎麼了?』

『你知道為什麼會安排你擔任他的假釋追蹤員嗎?』金利反而問。

這個問題天狼星想過。『因為我最資淺,而且沒有人想跟他打交道。』他以委屈的模樣回答。

資深的正氣師哈哈大笑。『你這樣認為嗎?』他厚實的聲音穿透整個會議室。『不,天狼星。是因為你跟他認識最久,比起其他人你更能理解他的言詞。』

這倒也是,布萊克想。他可以想像換做其他人大概很快就會被石內卜一貫的挖苦惹火,但他早已習慣那個男人的諷刺並且學會聽而不見。『除了接受你的恭維我還能怎麼辦,長官?』兩手一攤。『你計畫派給我什麼任務?』

『我希望你能利用職務之便暗中保護他。』在說到保護這個字時金利頓了一下。『暗中。』他強調。

天狼星雙唇微張彷彿正在消化剛才那些文字。『保護?』他提高音調。『石內卜?』

俠勾帽點頭。『你知道他付出過什麼。』他悄聲說,就像他們每一次提起那場顛覆認知的審判時般地身負罪惡感。『我們不希望以這種方式失去他。』

『你這樣說就太看不起石內卜了。』資淺的正氣師對他的上司舉起一根手指搖晃。『那隻老蝙蝠可以活到現在依靠的不只是運氣。』

『聽起來你很欣賞他。』金利故意說。

『去你的,我跟他是世仇你忘了嗎?』布萊克怒視另一個男巫師。『兩個月以來我們還沒殺掉彼此算是非常難得的記錄。』

『我以為你已經能接受他是我們這邊的人了。』鳳凰會成員說。『看來你的歧見仍然存在。』

天狼星翻了個白眼。『他忠於鳳凰會與他厭惡我是不同的兩回事。』

『我知道了,他厭惡你。』俠勾帽誇張點頭。『那麼你呢?』

布萊克呆了一下,皺起眉頭想了想。『我?』他回想起審判場的那幾幕,獨自沉默坐在正中間的雙面間諜,將命運完全交給一幅畫像與一瓶記憶,甚至連個願意幫他辯護的律師都沒有。『我不太確定,金利。』他承認。『我想我佩服他。』

『很好。』俠勾帽豎起大拇指。『那麼你還在考慮什麼?』

金利越老越狡猾。『你要我怎麼跟他說?嘿,鼻涕卜,聽說外面有瘋子打算殺你,金利派我保護你。』天狼星以誇張的肢體動作加強內容。『相信我,他會嗤之以鼻並且用刻薄的言語譏諷掉我一層皮。』天狼星雙肩垮下兩手一攤。『他不需要保護,金利。石內卜比我強悍多了。』

較資深的正氣師咧開厚實的嘴唇呵呵笑。『你越來越幽默了,天狼星。』他說。『我相信你可以找到比直接告訴他更好的方式處理。』

主管總是這樣,丟一份沒人想做的爛工作給你,口頭上還不忘說句我相信你,其實就是要你自己想辦法處理。菜鳥正氣師的手指輕輕摩擦桌子邊緣,無奈地吐一口氣。『我只能做這種無趣的工作是吧?』他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苦笑。『記錄假釋犯的生活瑣事,像個保母跟前跟後。直接跟敵人面對面的刺激業務永遠輪不到我。』

『你剛才已經找到方法了,天狼星。』金利笑著說,收拾桌上的資料後站起。『祝好運。』

布萊克張著嘴呆呆看著對方離去的位置,搞不懂自己找到什麼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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