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破屋頂的一瞬間天狼星第一個跳進那密室。他以相當迅捷的速度擊暈兩個,並以拳頭揮倒第三個。他的速度比一頭狼還要快,反應比一隻豹還靈敏,敵人甚至還沒掏出魔杖就倒在地上。其他的正氣師追捕逃出的另外兩個,天狼星則往豎立在牆角的大十字架奔去,一邊大聲尖叫。

『救他下來!』天狼星大叫著。『求求你們,幫我救他下來!』

隨隊的一個巫醫立刻對十字架上的男人丟出簡易的止血咒,接著與天狼星一同使用飄符咒慢慢讓十字架躺到地上,輕輕拿開矇在石內卜眼上的那塊又髒又厚的黑布。雙眼緊閉的男人全身淤青,被割破的肌肉與失去手指的雙手血肉模糊,躺下時下半身的角度奇怪。天狼星伸手壓按賽佛勒斯的頸動脈,幾乎感覺不到任何脈動,他渾身發抖,強忍住的眼淚終於噴灑出來。

『求求你,賽佛勒斯。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天狼星抱住石內卜的頭顱嚎啕大哭,就像個無助的嬰兒,全身抽搐,噴濺而出的眼淚滴在對方乾燥的黑髮上。『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求求你不要死。』他大叫大嚷,抽抽噎噎,直到聲音沙啞。『我愛你,賽佛勒斯,我應該早一點讓你知道,我愛你,求求你不要死。』

巫醫在他們周圍施放一個巨大的氧氣罩,小心翼翼拔去鑽入傷者手掌與肩膀肌肉的巨大鐵釘,在傷口處灑上大量白色藥粉,接下來請天狼星協助翻轉賽佛勒斯讓他檢查背面的外傷。不停止嚎哭的天狼星幫著翻過那脆弱的軀體,同時看見位於下半身可怕的傷處,他與巫醫同時吸氣。

『我沒辦法在這裡處理這個東西。』表現冷靜的巫醫聲音裡終於出現一絲緊張。『我得帶石內卜教授回去聖蒙果動手術。』

『不!』天狼星哭喊,那恐怖的畫面令他無法想像發生的當下現場有多麼血腥,賽佛勒斯有多麼痛苦。『不!賽佛勒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殘忍!我要殺了對他這麼做的人,我要殺死他們全部。』

從頭到尾一直攀在天狼星肩上的小織夢精突然跳到賽佛勒斯身邊,小小的手掌輕撫受傷巫師的臉。『你們出去!』他轉身面對室內的眾人,雙手扠腰大聲宣布。『我欠石內卜教授一個道歉。』

天狼星不明白,與巫醫對看一眼。『你要現在跟他道歉?』天狼星不可置信問。『讓我們送他去醫院,等他清醒後…』

『出去出去!』魔法生物尖叫,手舞足蹈。『總之都出去打那些壞人的屁股,讓我跟石內卜教授獨處。』

『不。』天狼星斬釘截鐵堅持。『我哪裡都不去,無論你打算做什麼我都要陪著他。』他說。『我不會再離開他。』

織夢精噘起嘴盯住正氣師,雙眼轉向巫醫與顧守門口的金利.俠勾帽。『那你們出去。』

『我堅持得立刻送石內卜教授到醫院。』巫醫一動也不動。『他的生命正在消失。』

他不知道是什麼讓他相信這個魔法生物不會傷害賽佛勒斯,也許是因為它發亮的雙眼看起來很有自信。天狼星伸手壓按巫醫的肩膀,轉頭對他的上司點頭。『你們先出去吧。』他說。『有我在。』

終於房間裡只剩下布萊克與織夢精還有重傷瀕死的賽佛勒斯.石內卜,小人形深吸一口氣嚴肅開口。『因為你救過我我才讓你留下。』他說,『還有因為你是真心愛石內卜教授。』

說完這些的織夢精深吸一口氣,雙手十指在胸前張開,雙眼閉上。天狼星吞下原先打算發問的內容,驚愕地看著眼前的變化。柔和的白色光芒包覆小織夢精,它開始長大長高,白色的頭髮越來越長,頭頂的鹿角從被攻破的屋頂穿出,小小的手掌擴大,那迷你織夢精變成一個高大的巨人。

巨人將像個破碎娃娃般的賽佛勒斯放在左手掌心,右手掌覆蓋上去,接著對自己的雙手輕吐一口氣,等了一陣子後重新張開雙手把賽佛勒斯輕輕放在天狼星的腳邊。天狼星立刻跪在石內卜身旁,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愛戀的那男人。

賽佛勒斯的傷勢居然完全消失,原本失去十指的兩手完好無缺,胸口平穩起伏呼吸,下半身噁心的傷處也全然恢復,連那恐怖的刑具都消失殆盡。天狼星雙手捧住那男人的臉低聲呼喊。『賽佛勒斯。』他溫柔地輕叫。『你聽得見我嗎,賽佛勒斯?』

石內卜沒有回應,天狼星抬頭,織夢精已經恢復成原本迷你的模樣站在他們旁邊。『他會醒來的,布萊克先生。』他微笑著說。

『你,你是怎麼辦到的?』布萊克問,即使身在魔法界剛才發生的事對他來說也太不可思議。

織夢精看起來竟然有點不好意思。『雖然我是織夢精,但我對願望實現並不拿手。』他摸摸自己毛茸茸的腦袋。『我最拿手的是魔法治療。』

『所以你只要像剛才那樣就可以治療任何傷勢?』他從來沒在任何書籍裡讀過這種事。

『不是。我與對方必須要有某種程度的關連。』織夢精看了躺在地上像睡著的巫師。『石內卜教授救過我,我欠他一個人情,在這種狀況下他才能夠吸收我的治療。』

賽佛勒斯的呼吸開始變快,睫毛抖動,似乎就快要醒來,天狼星彎下上半身靠近對方的臉。『賽佛勒斯?』

『布萊克先生,我要走了。』織夢精拉扯巫師的袖子。『我已經不欠你們,等石內卜教授醒來幫我跟他道歉。』

天狼星轉頭。『什麼?』

『我上次答應給他的那個願望失敗了。』織夢精尷尬地說。『我沒有實現他的許願,我很抱歉。』

『這樣他就懂了?』

織夢精點頭,一個大大的笑容之後消失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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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不要再醒來。他不想面對清醒後接踵而至的凌虐,更不想面對現實世界裡天狼星根本不愛他的事實。賽佛勒斯知道這樣的想法很脆弱,但他對此無能為力。他一向不善於肢體打鬥,失去魔杖又遭受綑綁的魔藥大師就像一個普通的麻瓜。那些人甚至知道不可以使用任何魔法避免被追蹤,他想自己被活著救出的機率逼近於零。

何況又有誰會想要救他?天狼星?不,對天狼星而言他不過是個可以用來升遷的記錄報告,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

有人在摸他的臉,粗糙的手指輕刮皮膚,溫溫柔柔很舒服。還有一個很熟悉的聲音,低沈地正在說。

『賽佛勒斯。』那聲音像歌唱。『賽佛勒斯,我愛你,賽佛勒斯。』

他很疑惑,沒有人愛過他,但他仍然回應那聲音。於是賽佛勒斯皺起眉,奮力睜開雙眼。他發現自己躺在天狼星布萊克的雙膝上,那些舒服的撫摸是天狼星的手指,熟悉的嗓音是天狼星的歌唱。『嘿。』天狼星輕輕對他悄聲說。『你醒來了?』

他知道不應該這樣,應該做出厭惡的拒絕,以及豎立冰冷的石牆,但賽佛勒斯仍下意識對天狼星微笑。他無法克制地愛著這個葛來分多,短時間內恐怕沒有辦法改變。賽佛勒斯張開口要說話,並聽見自己低沈的聲音。『傑克.利普呢?』

他本來不打算問這個,這會讓自己聽起來像個善妒的小氣鬼。他原先的問題是我在哪裡?發生什麼?以及你在這裡做什麼?然而沒有經過大腦之前那個名字就吐出來了。天狼星楞了一下,雙唇靠近石內卜的右耳。『你很在意他嗎?』

『一點也不。』賽佛勒斯哼聲,試著從對方的腿上離開,但天狼星壓住他的雙肩不讓他移動。『放手,布萊克。』他怒斥。

『不,在這輛車抵達聖蒙果醫院之前你都要躺在這裡。』正氣師正經說。

賽佛勒斯停止掙扎,這時候才觀察四周。他們在一個很寬敞的空間,除了天狼星之外還有其他人坐在旁邊,金利.俠勾帽雙眼看著另一個方向,對面前上演的劇情視而不見,其他人也是,只是相對於金利的沈穩他們的表情與眼神已經完全暴露出內心的尷尬。賽佛勒斯臉紅,咬住下唇,但也不再試著移動。『發生什麼事?』他低聲問。

『幾個該死的雜種綁架你。』天狼星言簡意賅,手指持續輕撫另一個男人的臉頰。『你差點死掉。』

『然後?』

『有一個自稱為織夢精的魔法生物帶領我們救了你。』葛來分多開始梳理史萊哲林的頭髮。

『織夢精?』這名詞讓賽佛勒斯想起那個願望,他的眼神黯淡下來。

『對。』天狼星輕輕點頭。『他把瀕死的你救了回來,然後說要跟你道歉。』

他不懂織夢精要跟他道歉什麼。願望是自己許的,他不能錯怪那生物會錯意。至少在傑克.利普出現之前他的確與天狼星度過不少快樂的時光。『我不懂。』賽佛勒斯說。

『我也不懂。』天狼星聳肩。『他要我轉告,之前答應給你的願望失敗了,他沒有實現你的許願。』說完這些的天狼星直直看進賽佛勒斯的黑色眼睛裡。『你許了什麼願望?』

不可能。消化完這些的賽佛勒斯第一個想法是這樣。願望不可能失敗,因為他確實愛上那天第一眼看見的男人,而且比預期愛得多。如果不是織夢精的魔法為什麼他會像這樣在情感上失控?賽佛勒斯一向是個理性且冷靜的史萊哲林,總是可以深層隱藏內心真正的感觸,把自己偽裝成刻薄冷淡的無情者。

沒等到對方的回答在天狼星的預期,他跟著沉默一陣子後再度低下頭開口。『我跟傑克.利普沒有在交往。』他沒頭沒腦開始解釋。『我只有配合雷木思的要求跟他單獨出去過一次。』

『那不關我的事。』魔藥大師冷冷回答。

『那個照片是他說想留個回憶,那時候覺得沒有什麼就拍了。』不理睬對方的冷淡天狼星自顧自繼續說。『我不知道你會這麼不高興。』

『我沒有不高興。』石內卜不高興回答。

『他不是我的情人。』天狼星仍然不停止說明。『我當天就跟他表明我早就已經有單戀的對象。』

單戀這個名詞鑽進史萊哲林耳中,他的胃又開始疼痛。『你的風流韻事不關我的事。』他嘶聲說。

天狼星撫摸躺在他腿上的男人的額頭,慢慢把臉湊上去親吻一下。『我愛你,賽佛勒斯。』他在對方的額上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只知道我愛你。我以為你討厭我所以不敢讓你知道。』

賽佛勒斯感受對方噴在自己額上的溫熱呼吸,那樣溫暖,那樣舒適。貼在額上的天狼星的唇如此柔軟,天狼星的聲音就像在催眠,他躺在對方的腿上,就像一對真正的情侶。這不就是他一直以來渴望能感受的感覺嗎?『我不討厭你。』他終於承認。

『我愛你,賽佛勒斯。』葛來分多說。『當我進到工廠看見那樣的你,我真希望自己死了算了。』然後他開始低聲啜泣,鼻頭發紅口齒不輕。『我以為我將永遠失去你了,賽佛勒斯。我以為我將永遠失去你了…』

現在整車的人都在看他們,金利直直望住石內卜,下巴往前點一下。『我從沒看過一個成年男人哭得那樣無助。』圓潤溫和的聲音對他說。『詹姆死的那一天他也沒那樣。』

賽佛勒斯咬緊牙齒,接下來舉起雙手往上抱住天狼星的頭顱,讓他的眼淚灑在自己的臉上。『你是個男人,天狼星。』他僵硬地說。『不要哭。』

『我愛你。』像祝禱詞般天狼星喃喃地說。『我愛你,賽佛勒斯。』

『你的口水要流下來了。』賽佛勒斯回答。

『我愛你…』

『我也愛你,天狼星。』他終於放軟語氣。『還有你可以不要把口水滴在我的臉上嗎?』

抽噎的男人閉上嘴巴,又紅又腫胡桃般大的雙眼對躺著的那一個慢慢眨眼。『你是認真的嗎?』

沉默。『對。』賽佛勒斯承認。

『我可以吻你嗎?』葛來分多的嘴唇彎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魔藥大師挑起一邊的眉毛。『現在?』

『答應他吧,賽佛勒斯。』旁觀的金利忍不住插嘴。『他想要這個想很久了。』

賽佛勒斯盯著面前的男巫師,而後慢慢閉上雙眼等待。柔軟的嘴唇輕觸,舌尖輕舔他的雙唇,賽佛勒斯微微開啟自己的讓對方闖入,享受天狼星的滋味。這個吻並不激烈,甚至可以稱得上短暫,然而分開後的兩人都覺得很滿足。他們凝視彼此,臉上都掛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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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佛勒斯一直想不通自己怎麼會突然愛上天狼星,如果不是織夢精的魔法。直到有一天黃昏他與布萊克在湖畔散步,就如同過去幾個月以來他們每天都會做的那樣。天狼星牽著他的手,聽他敘述課堂上的事情。當告一段落時他們坐在櫸樹下看大烏賊游泳,天狼星默默地開口。

『審判今天出來了。』他低聲說。『他們都被判了至少三年以上。有兩個被判無期徒刑。』

他知道天狼星說的是誰。謀殺假釋食死人的凶徒,最年輕的竟然只有十六歲。他所有的家人在戰時遭受食死人殘忍凌虐致死,只剩下他一個人。那些有相同遭遇的受害者家屬收留了這個男孩,當他們對已假釋或未被判刑的食死人進行復仇時男孩負責把風。如同所有的新聞案件,輿論分作兩派,站在受害者家屬一方的認為他們的行為情有可原,當法律無法伸張正義時,人民自然會以自己的方式處理。另一方則認為失去家人的事實已經無法改變,與其懷抱永遠的恨不如原諒,用愛感化犯罪的食死人。

賽佛勒斯無法說明自己究竟贊成那一方,他不能保證當自己站在對方的立場,例如某個食死人殺死他深愛的天狼星,卻只在阿茲卡班關了兩年就被假釋放出,他會不會做出跟他們一樣的偏激行為。

『那孩子呢?』賽佛勒斯問。

『接受輔導。』天狼星摟住另一個男人,將對方的頭顱輕輕壓在自己的肩上。『長期輔導。』

賽佛勒斯閉上眼睛不說話。天狼星的肩膀寬厚,靠在上頭讓他感覺放鬆。『你為什麼愛我?』他忽然發問。

『唔,這個啊…』葛來分多嘿嘿傻笑。『你是一個性感的男人。』他悄聲說。『你為什麼愛我?』

『因為你是一個笨蛋。』史萊哲林假笑。

『不是因為我又帥又溫柔?』天狼星曲起右手做一個強壯的姿態。『而且很可靠。』

『自戀是葛來分多的特色。』賽佛勒斯嗤之以鼻,但卻伸手握住對方的。

天狼星大笑,接著露出委屈的表情。『如果你能早一點給我適當的回應或暗示。』他抱怨。『我就能有足夠的勇氣早一點跟你表白。』

『虧你還自稱葛來分多。』史萊哲林笑得很假。

『我需要契機啊!』天狼星辯駁,然後他轉頭深吻他的情人。

契機,賽佛勒斯驚覺。織夢精的願望魔法或許失效,但它的確提供一個契機。回憶拉到一年前的那個夜晚,扭傷腳踝並且被雨淋濕全身的他,如果沒有遇見織夢精,他會對天狼星當晚與之後展現的友善如何反應?他是不是會跟過去一樣,把自己緊緊裹覆在構築的碉堡裡,永遠都不試著伸出觸角?如果沒有誤以為是織夢精的魔法,他是不是會對跟前跟後的天狼星惡言相向不給好臉色看?是不是會把對方的友善當作惡意永遠不接受,然後永遠忽視隱藏在內心深處,一直就存在的,對天狼星的好感?

『我愛你。』結束這個吻之後天狼星溫柔地承諾。『我愛你,賽佛勒斯。』

賽佛勒斯看著對方,唇上的溫度依然存在,就與他目前正與天狼星在一起一般真實。他的嘴角上揚,不吝惜地開啟。『我也愛你。』他說。『我也愛你,天狼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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