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tri 的 HP Slash 創作

第十五章  Mr. Snape

雖然只是初秋，從醫院廂房的窗戶看出去卻可以觀察到禁林的樹葉早已染紅。開學後的第一個禮拜，Sirius Black橫抱雙手看著前方的兩個學生。Gryffindor的女孩及Slytherin的男孩，三年級。男孩的臉上正不停冒出一顆顆的紅泡，而女孩的眉毛則是長到地板上。等待治療的過程中他們還不停地吵嘴--誰才該爲方才魔藥學課堂上發生的意外負責。

『如果你們兩個現在立刻閉嘴就可以減少恢復時的疼痛。』Sirius說。事實上恢復這種小惡咒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恐嚇的效果已經達到。兩個學生停止激烈的爭執，只是瞪著對方。

完成這個簡單的小治療只花費Sirius不到三十秒的時間，他把兩個重新開始爭執的學生趕出去。霍格華茲的校醫整理醫院廂房的病床，並且提醒自己等一下要請廚房的小精靈們晚餐時供應薑湯。初秋多變的氣候可能會造成受風寒的學生人數上升，他得預防感冒的大流行。Sirius鋪完最後一張病床，擡頭看到掛在牆壁上的鏡子。

鏡子裏一個面容慘淡的男人盯著他。那男人有一頭深棕色的捲髮，瀟灑地落在肩頭上一些。他的臉頰削瘦，雙眼幾乎凹陷，下眼瞼底下是兩團黑影，嘴邊幾乎沒有笑紋。若不是這樣一副活死人的模樣，那男人的長相應當是非常英俊。

Sirius看著鏡中的自己，他不記得自己是長得這個模樣。霍格華茲的伙食豐富又美味，他讓自己攝取適當的熱量及營養；霍格華茲的宿舍溫暖又舒服，他每晚都借著無夢藥水睡了足夠的時間；霍格華茲的同事親切又和藹，他與他們相處愉快，每天都有說不完的笑話聊不完的話題。

所以他不知道爲什麽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

直到門外傳來鬧轟轟的聲音才將校醫從他的思緒中驚醒。Sirius走到門口向外探頭，看到學生們聚在一起用興奮的語氣談論事情，整個走廊充滿詭譎的氣氛。

『Giles。』Sirius叫住離他最近的一個矮小男孩。他認得這個Ravenclaw的一年級學生，因爲這孩子在開學第一天就因爲掉進湖裏被送進醫院廂房。

短黑髮的小男孩有圓滾滾的深藍色眼睛。『Black先生。』他說

『你們在討論什麽？』

『喔。聽說學校有食死人。』男孩的語氣害怕卻好奇，『目前在校長室。還有很多正氣師。Zachary說等一下過去看。』

治療師挑起眉毛，他走出自己的工作地點，看到越來越多的學生在走廊出現。現在是下課時間。一個在附近戴著青綠色條紋圍巾的高年級男孩說，『是Snape教授。』

治療師睜大雙眼怔在原地，接著突然往校長室的方向奔跑。他推開聚集著的學生，幾個孩子被他嚇得大聲尖叫著讓開，他沒有停下來。轉個彎Sirius開始爬上樓梯，他的心臟幾乎無法負荷這股激動，激烈地擠壓著血液。

『喔！該死的！他媽的蠢東西！』Siuirs對著腳下正載著他移往另相反方向的樓梯大吼，手腳並用爬上扶手，然後在學生的尖叫聲中往下跳到另一層階梯。他的膝蓋在著地時碰到階梯的尖角，有淤傷的感覺，黑色的袍子則印上白灰的塵土。轉過另一個樓梯時勾破了長袍的下擺，當他奔跑時撕開的布料在他身後舞動，像極了學生在魁地奇比賽時甩動的彩帶。

然後Sirius對石像鬼吼叫！

『他媽的給我閃開！貓薄荷！』守護的石頭害怕地往旁邊蹦開。他側身擠過狹尚未完全敞開的空間，衝上旋轉又旋轉的樓梯。當用力推開校長室的門時，Sirius已經氣喘噓噓滿身是汗。

McGonagall校長坐在辦公桌後面，梳得整齊的髮髻下，表情非常震驚。房間裏另外幾個巫師們也都回過頭看向他的狼狽。其中一個身材矮胖的男巫師--他臉上戴著滑稽的紅色眼鏡框--總算從他肥厚的雙唇後吐出第一句話打破寂靜。

『這位是？』

Sirius這才發覺自己站在這些衣著整齊的官員面前像極了夜行巷裏的流浪漢。他環視現場的每一個人，然後目光停留在站最角落，位於兩個正氣師之間的黑髮男巫。男巫穿著一件樣式簡單的黑色長袍，左胸口繡有阿茲卡班的標誌圖案，黑色的眼睛沈穩地回看Sirius。他的髮尾整齊地落在肩上的位置，臉上的氣色雖不健康卻非常乾淨，驕傲的鷹勾鼻底下嘴角正露出熟悉的諷刺。

『喔，各位先生女士，向你們介紹，』校長總算從驚訝中恢復，她神色自若地站起來，將右手掌朝上對著Sirius的方向。『這位是學校的校醫，Black先生。Sirius，這些是魔法部的訪客們。』

Sirius得用力掐自己的大腿才能克制不要衝到黑衣男巫的面前，他向現場的人點頭，勉強控制喘息，對校長說，『校長，醫院廂房的胡椒感冒藥已經缺貨一個禮拜，因爲阿莫哈撒斯症來報到的學生人數已經增加到一百人，照這個情形下去學校恐怕得停課。』

當治療師說話時，可以感覺到那個穿著簡單黑色長袍的高挑男巫嘲謔的視線。他強迫自己不要轉頭看向對方，只是盡力讓自己的眼神誠懇。

McGonagall校長先是瞪著他，接著以嚴肅的聲音說，『這個問題的確非常嚴重。Patel先生。』校長面對紅色眼鏡框的男巫。『我認爲必須立刻讓Snape先生開始他的工作。』不等魔法部的官員回應，校長又向Sirius開口。

『Black先生，麻煩你帶新來的藥物製備師Snape先生到他的房間稍做休息，並爲他解釋工作內容。胡椒感冒藥的製作刻不容緩。』

也許受到同時有一百名學生生病的事實刺激，矮胖的魔法部官員沒有反對，他對旁邊戒護的正氣師點頭，然後說，『校長，我們繼續剛才提到的第八項安全守則。這一點是關於假釋人的衣著，他必須照規定穿部裏核發的…』

假釋人應該要穿什麽衣服Sirius毫無興趣，他只注意到Severus大步卻優雅地走向他，毫不理睬旁邊的正氣師，然後對他說，『那麽，校醫先生？』

Sirius幾乎要在這個嗓音之下融化，他僵硬地對新任的藥物製備師頷首。『Se…Snape先生。請跟著我。』接著轉身走出校長室。

他們兩人並肩，彼此保持距離前進，沒有再對話。Sirius抓住長袍的布料，用眼角餘光看對方。Severus下巴稍微擡高，並用他黑曜石般的眼珠嚴厲地瞪視四周的學生，那些孩子們不由自主地往兩邊讓開。

Sirius相信全校的學生都從教室裏出來，竊竊私語的音浪在四周迴蕩。兩人走下樓梯，通過迴廊，在第二個轉彎處被擋住。

Harry Potter站在他們面前。其他的教職員在他旁邊，Slytherin中高年級的學生整齊地站在他們身後，然後是另外三個學院。一、二年級的孩子們好奇地擠在Sirius及Severus的後方保持距離，嘈雜的低語聲突然安靜。

Severus睥睨著面前的人群，然後將視線停在Harry臉上。

年輕教授的臉上有成熟及世故的痕迹，帶著歉意，他說，『Snape教授。呃…我…我想對你說…』

『Potter教授，看得出來你的字彙使用量並沒有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加，所以不要再爲難我們彼此。』Severus打斷年輕教授即將出口的詞句。『另外，我不是學校的教授。』Severus的聲音在安靜的建築物裏顯得特別清晰。『我是專任的藥物製備師。你可以稱呼我Snape先生。』

所有的學生都聽見了，他們說，『Snape先生。』

Sirius發覺他必須更努力克制自己才能不伸手抱住這個男人，他的指尖顫抖。校醫對面前的人群吼，『讓開一條路，我要帶Snape先生到他的宿舍。』

他們穿過讓開的人群，繼續往目的前進。藥物配製師的宿舍在醫院廂房旁邊，Sirius對關著的門說，『Freedom。』

精致的木門往兩旁推開，他們走進光線充足的宿舍。Severus的新房間包含起居室及臥室，依照假釋規定只能有簡單的擺設。房門在他們身後關上，Sirius看到對方背對門口觀察環境，接著走向那扇大窗戶前。

Severus的黑髮在秋季溫暖的陽光照射下反射柔和光線。他將雙手壓在窗框上往外看了許久，然後轉過身面對Sirius。

在逆光的狀況下Sirius必須眯著眼睛才能看清楚對方的臉，他開口問，『符合你的需求嗎？』

『看得出來這種庸俗的風格來自毫無品味的設計人。』Severus評論，他用嫌棄的眼神看著床上的被單。『只有像你這樣的格調才會喜歡那種樣式。』他說。

Sirius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然後將視線轉移到那條棗紅色的被子。『因爲Gryffindor的特色讓你察覺到？』

『因爲你看起來就像一條準備討賞的狗。』

Sirius毫不懷疑對方的評論，他相信要是目前在化獸狀態，自己一定正猛搖著尾巴張大嘴巴伸舌頭流口水。校醫走到藥物配置師面前，在距離對方兩步的地方停下。他察覺到Severus稍微僵硬地後傾一些，但很快地克制自己。

他們就這樣注視著對方的雙眼，然後Sirius開口說，『魔法部的白癡公文程式浪費很多時間。整整四個月。』

『這在巫師界是基本常識。』

『另外你的工作室在我的辦公室裏面。』

『我想我還可以忍受狗的味道。』

『太好了，我也可以忍受頭髮的油膩味。』

『除非我需要一些作爲制藥原料，否則請不要帶跳蚤進來。』

Sirius用力呼吸，甚至都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梅林，這傢伙真是不可思議。他凝視對方深邃的黑眼睛，然後舉起他的左手。

非常非常緩慢地，Sirius將他的手指緩緩靠近Severus的臉頰，他看到對方微微退縮了一些，但並沒有喝止或退開。

先是指尖，然後是指腹。Sirius汗濕的手掌最終輕貼在Severus冰涼的面頰上，感受到對方緊繃的臉部肌肉底下用力緊咬的牙齒顫抖著。他們凝視彼此，直到Severus說，『夠了。』但他的語氣裏讀不到怨怒。

Sirius收回他的手，他知道那不是短時間可以突破的心魔（注）。而與其他人誤解的不同，Sirius Black具有極大的耐心。他站到Severus旁邊，看向窗外，感覺對方也跟著一起轉身面對戶外。

他們就這樣並肩站著讓秋風吹拂他們的臉，並在記憶中銘刻這瞬間。

（全文完）

注：遭受過強暴暴行的病患需要長時間的心理診療才能克服肢體接觸的心理障礙。

時間表：

1997年6月      Severus Snape于天文塔殺死Albus Dumbledore （JKR設定）
1997年7月初    Sirius Black進入巫醫專門學院進修
1998年7月5日   Harry Potter擊敗Voldemort，Severus Snape遭通緝
1998年10月初   Severus Snape開始酒保工作
1999年5月2日   Severus Snape遭到魔法部逮捕
1999年5月3日   Severus Snape於正氣師部門接受訊問
1999年5月10日  Severus Snape於10號審判室接受審判
1999年5月10日  Severus Snape入監服刑
1999年6月30日  Sirius Black結束巫醫專門學院學業，獲得證照
1999年7月2日   Sirius Black通過魔法部招考治療師，榜首
1999年7月5日   Sirius Black開始擔任阿茲卡班治療師，發生光明日事件
1999年9月初    Severus Snape轉往單人囚室
1999年10月中旬 發生僞自殺事件
1999年12月24日 聖誕夜。Severus Snape恢復魔力。Sirius Black化獸遊回阿茲卡班。Severus Snape入住Sirius Black的房間。
2000年1月初    發生血濺治療室事件。Sirius Black離職
2000年5月10日  Remus Lupin探視Severus Snape
2000年9月7日   Severus Snape獲得假釋，開始藥物製備師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