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經去探視我?』克利特,或者說是石內卜懷疑地詢問。

天狼星點頭。『對。但我發誓我不知道他們從沒讓你離開過那裡。』他站了起來,伸出一隻手。『好,我說完了,讓我們離開這個不舒服的地方。』

前食死人沉默,絲毫沒有打算移動的跡象,僅僅盯著自己的腳趾。『我希望我從沒離開過那裡。』他細聲說,再度將臉埋進膝蓋之間。『這樣我就永遠不會認識你,也不會知道這些。』

葛來分多伸出的手緩緩放下,低著頭盯住自己互相扭繳的雙手。『對不起,希柏。』

克利特抬頭,黑色的雙眼無焦距望著對方。『為什麼跟我道歉,布萊克先生?』他輕輕地問。『這不是我應得的嗎?我做了那麼多壞事,害死那麼多的人,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類蛇人別開眼神接觸看向左方空虛的一個點。『訓練師說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我更骯髒的生物,我想他是對的。』

『一點都不會!』天狼星重新跪下抓住對方的臉讓克利特看著自己,語氣急促。『那個訓練師是個胡說八道的混蛋!』克利特搖頭,天狼星嘶聲大叫。『聽我說,我才是該下地獄的壞蛋。求求你,希伯,求求你,不要恨我,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求求你,我從沒有那麼喜歡過一個人,不要恨我,求你,不要恨我…』

濃黑色的雙眼終於願意直視天狼星的灰色眼珠,像要透視他的靈魂。『你要如何同時又恨又喜歡一個人?』石內卜輕聲問。

『我不恨你。』天狼星強調。『相信我,你跟他不一樣,你不是他…』

類蛇人搖頭,慢慢站了起來。『我就是他。你恨賽佛勒斯.石內卜,』他一邊說一邊走出浴室。『那正是我的一部分,即使我不記得,那仍然是我。』他走到房間中央,緩慢脫除身上濕漉漉的衣服,雙眼無目的盯著前方的一點。『沒有人會想跟賽佛勒斯.石內卜做朋友,那個怪胎是個徹底的混蛋。』他喃喃自語,將上衣丟在地上露出佈滿蛇鱗的皮膚。『黑巫師、兇手、大壞蛋…』

呆在旁邊的天狼星忽然睜大雙眼,衝上前一把抓住賽佛勒斯的手。『等一下,等一下。』他指著對方胸前的一個小圖騰。『這是什麼?你怎麼有這個?』

克利特慢慢回神,視線往下看見天狼星指著在他心口位置的胎記。『只是一個胎記,訓練師說我天生就有。』那是一個類似十字架的符號,在十字上方繪有一顆星形,即使在遍佈鱗片的胸口仍舊非常顯眼。

『天生?不可能,那個是,』天狼星一面說一面解開自己前襟的鈕釦,露出健壯的胸肌。『那個是十字光暈的參與者應該要有的事前準備工作。得用自己的魔杖,就是即將輔助十字中心的那枝,親手在自己的胸前心口處鑄上這個魔法符號。』天狼星的左胸有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圖案,除了他的星形位在十字下方。『這樣才能夠和另外三個十字角以及十字中心產生鏈結…』說到這裡的天狼星停了下來,恍然大悟的灰色眼睛驚訝地凝視那圖案。『等等,這說明了一切,為什麼那個時候我根本感覺不到雷木思的能量…梅林,喔天,喔上帝。』他的右手掩住嘴巴,抬高眼睛望著希柏,些微高亢的聲音從掌後透露不可置信的情緒。『是你,那是你,一直都是你。』他開始尖叫,歇斯底里。『這太瘋狂了,上帝,這太瘋狂了,你怎麼,你怎麼可以,有那樣的勇氣?天!』

希柏舉起纖長的手指輕觸心口的圖案,天狼星的反應讓他迷惑。如果這個符號代表的是全然光明的白魔法,那麼黑巫師賽佛勒斯.石內卜為什麼要在自己的胸口刻上這個?『這沒有道理。』他說。

天狼星一直不放鬆地以奇怪的神情盯住他,驚訝的情緒逐漸消失,取代的是敬畏與懊悔。他慢慢坐在克利特的床墊邊緣,雙手在膝蓋上握緊拳頭,居然開始渾身發抖並且濃重地喘粗氣。『我不可被原諒。』他輕聲低語,緩緩移開視線放在自己劇烈顫抖的雙拳。『我才是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彌補過錯的混蛋。』他痛苦閉上雙眼。『Fuck!天狼星.布萊克!你他媽是個白痴!Fuck!大白痴!Fuck!Fuck!Fuck!』

『天狼星…』

『聽我說,希柏。』布萊克顫聲說,抬頭望著迷惑的類蛇人。『石內卜是一個雙面間諜。』

『我不明白。』克利特遲疑地回答。

『他從我們這裡偷取資訊給佛地魔,或者相反。』天狼星的腦袋瘋狂運轉,很多無法解釋的事情在這瞬間有了解答。『但他殺死鄧不利多教授之後立場就很鮮明了,或者他讓大家這樣認為。』

類蛇人搖頭。『你們說他,我,是一個十足的惡徒…』

『不,你不是,你絕對不是。』天狼星立刻否決,伸手抓住對方的手腕—纖細得讓他心痛—像要挽留什麼。『你是一個大膽的天才。』

克利特忍不住又強調。『這沒有道理。』

『這很有道理,希柏,賽佛勒斯。』化獸師炙熱的眼神敬重地望著對方。『而且我猜,這就是哈利醒來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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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沒有道理。』榮恩衛斯理驚慌失措地瞪著天狼星,好像對方是一頭噴火龍。『我是說,嘿,天狼星,耍弄石內卜是一回事,但十字光暈?』

被安排坐在小沙發上的賽佛勒斯.石內卜畏縮了一下,但仍抬起眼皮瞄了衛斯理一眼。他端坐在沙發上,雙手擺放膝蓋,僵硬得像根竹竿,眼神下垂專注地盯住地毯,很顯然這個場合讓他緊張。天狼星堅持帶類蛇人離開位於地下室的房間讓納金夫人非常不高興,大叫大嚷要上報魔法部。

天狼星怒瞪年輕的葛來分多。『我沒有耍弄他。』他大聲抗議並且關心地看了看沙發上的男人,忽略自己一開始接近石內卜的意圖。

『你在暗示石內卜站在我們的一邊?這沒有道理。』榮恩做出一個誇張的動作以表達他的看法。『在他毒死餓死一堆人並且成為那個人底下地位最崇高的食死人之後,他幹麼這樣做?』

『你存有偏見,榮恩。』天狼星正色道。『偏見讓你看不清真相。』

紅髮男人翻了個白眼。『你什麼時候變成石內卜的擁載者了?我記得你仇恨他。』

石內卜的擁載者?這個說法從天狼星的腦中閃過,但他發現自己並不討厭。『那是因為我以為他是佛地魔的走狗,以為他害哈利變成這樣。』因為他讓我這樣以為。『現在我知道他做那些事的理由。』他的灰色眼珠嚴厲地掃過房間裡的每一個人。『我已經錯過一次,絕對不會再錯第二次。』榮恩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年長的葛來分多決定不理睬年輕氣盛的衛斯理,轉而說服正坐在哈利床邊的狼人。『月影,以你與石內卜共事一年的經驗,他有可能製作出藥效不足的變身水嗎?』

雷木思專心一志盯著哈利蒼白的臉,沒有抬頭。『不要說變身水。』他靜靜地說。『縛狼汁是我所知最難以處理的魔藥,他從沒出過任何錯誤。』

『所以,有沒有可能,他故意給彼得失效的藥劑,好讓我們逮到他,進而探聽到佛地魔的動向?』天狼星停了一下,補上幾句。『況且那麼多的人選,為什麼偏偏是彼得?』

『因為彼得為了存活可以出賣任何人。』雷木思終於願意面對化獸師,後者發覺他的好友今天看起來特別疲憊。

『蛇妖鏈結是他建議給佛地魔,以石內卜瞭解黑魔法的程度一定知道對抗的方式。你還記得當時我們陷入了怎麼樣的瓶頸,然後,蟲尾就那樣出現,帶著足以毀去佛地魔的鑰匙。』

狼人站起踱步到窗邊,手指在玻璃窗上畫出一個十字圖形,沉默一陣子之後終於發出一聲嘆息。『我一直不敢讓你們知道,獸足,榮恩。』他背對房間,像對自己低聲。『當天我一出手就立刻知道我跟哈利之間沒有產生鏈結。然而箭在弦上,我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只能祈禱梅林保佑另外三個角的力量夠強大。』

『月影…』察覺好友身負的罪惡感,天狼星發出聲音。

『不,讓我繼續。』雷木思舉起一隻手阻止。『跟所有的人一樣,我也不知道成功是如何發生。我以為在我感覺渾沌的某一刻,我終於成為十字的一角完整了整個法鏈。』

『或許事實就是那樣!』榮恩大叫。

面對窗外的雷木思緩緩搖頭。『不,並不是。因為在嘗試治療哈利的過成中,我依然沒有感覺到任何鏈結。』他轉身,對另外兩個男人露出苦笑。『很顯然,我並不是十字光暈的一部分。』

天狼星正打算說些什麼時不知道是誰敲了敲病房的門,接著便直接開門進入房中。『嘿,我來了,天狼星。』進來的女巫師輕快地說,手上抱著一大疊硬皮書放到桌上。『你們進行到哪裡?聯絡到金妮了嗎?』

榮恩看看他的女朋友又看看哈利的教父,滿臉不可置信。『妙麗,』他驚呼。『你不是在學校嗎?』

『我請假。』妙麗.格蘭傑目前在大學攻讀學位。這個當代最聰明的女巫師不理睬她的男友,反而先走到被轉化的賽佛勒斯面前,蹲下來讓他們的視線可以平視。『嗨,石內卜教授。』她露出緊張的笑容。

視線低垂的類蛇人抬頭看了她一眼,輕微點頭。『格蘭傑小姐。』他說。

『你記得我?』妙麗驚呼,顯然非常高興。石內卜搖頭,指向哈利床邊桌上的相框,而後又沉默地低下頭。看到前教授的這副模樣女巫的眉間輕微皺起,鼻頭有一點紅。她吸了吸鼻子,從蹲姿站起走到天狼星與榮恩旁邊的椅子坐下。『我翻過一些資料,很顯然當初我們誤會了十字光暈裡盟友的定義。』

『敵對陣營,有相同目標的人。』雷木思接替著說,露出苦笑。『在那不久前我被逐出狼人陣營,不符合第一個條件。』

妙麗卻不贊同。『我認為不是這樣,雷木思。你一直以來都不是灰背那邊的人,從來就與我們站在相同陣營,即使當時沒有被逐出也不會符合條件。』

『這不是月影的錯。』天狼星立刻說。『當時沒有人能確定盟友的真正定義,大家都同意雷木思是唯一能符合盟友條件的人。』

『謝謝你,獸足。』狼人感激地回覆,天狼星用力捏了捏他的好友的肩頭。『也許賽佛勒斯察覺到這一點,而他確實符合條件。』他一邊回憶一邊說。『他應該是將自己定位在候補位置,當發現整個十字陣列的不穩固時便立刻出手援助。』

石內卜伸出魔杖指向哈利的那一刻影像重返天狼星的腦海,他們一直認為這個黑巫師是要攻擊,沒有人猜想到他其實是要提供力量給十字中心。他忍不住看往沙發上的僵硬人影,受詛咒的賽佛勒斯專心一志研究地毯上的花紋,但天狼星知道對方正認真聆聽。

女巫似乎又因為男人間的友誼而感動,連眼眶都紅了。『石內卜教授的魔力非常強大,』她以教授般的口吻分析。『他的加入增強了我們的魔法陣…』

『然後佛地魔就被這股強大的力量殺死了。』天狼星接續。

『然後哈利就這樣變成了植物人。』榮恩.衛斯理不以為然地說。

妙麗慍怒地瞪視她的男朋友。『對,這樣才說得通為什麼哈利會變成這樣,』手掌指向沙發上的男人。『而食死人們會變成那樣。』

現場一片寧靜,大家似乎都在等待女巫的解釋,石內卜的頭顱短暫地抬起瞥視女巫師。妙麗.格蘭傑期望地看著雷木思,接著是天狼星,最後落到榮恩身上。『沒有人記得法拉斯特沙列的共振魔法平衡原理嗎?』她發出不可置信的聲音。『進階魔法原理,七年級。』她提示。

『誰會記得那麼艱深的東西?』榮恩衛斯理抗議。

女巫翻了一個白眼。『我真是不敢相信。』她對年長的巫師頓頭。『抱歉,天狼星、雷木斯,我絕對沒有不敬的意思。』

雷木思對她微笑。『妳提醒了我。』他說,『十字光暈是蛇妖鏈結的剋星,當佛地魔被打倒之後,十字力量沿著蛇妖鏈結傳到下一位強大的巫師身上。』

『石內卜教授。原本他應該跟那個人一樣直接死在這股力量之下,依此往下延續到每個食死人身上。』妙麗有點抱歉地看了看沙發上的類蛇人。『但由於石內卜教授同時也是十字光暈的鏈結者,身上的十字魔法吸收了十字光暈的攻擊力使得蛇妖力量沒有完全被摧毀,反而在他的身上產生共振。』

天狼星點頭表示明白,而榮恩則皺起眉頭。『互相抵銷了嗎?』

『不,是共振。』女巫師的兩手舉起左右稍微晃動。『兩個力量在石內卜體內相互平衡直到分辨不出哪個是哪個,十字削弱了蛇妖的力量而蛇妖污染了十字的純潔。共振沿著十字光暈回到哈利身上擊倒他;沿著蛇妖鏈結傳佈到每一個食死人身上。我猜測沒有被完全毀去的蛇妖魔法在食死人們的體內釋放,』女巫師吸一口氣,天狼星知道那是她要總結的動作。『蛇妖的靈魂寄生在他們身上使得他們能以這個模樣繼續存活。』

天狼星問了另一個問題。『你覺得石內卜知道會造成這個結果嗎?』

妙麗思考了一下,緩慢搖頭。『沒有任何參考資料寫到這個,同時身為蛇妖鏈結與十字光暈成員石內卜教授大概是第一人。』

『但是他一定知道,當十字光暈成功的那一刻,所有的食死人都會跟著死去。』站在病床邊的雷木思低聲說。『包括他自己。』

現場陷入一片寧靜,不知道什麼時候沙發上的類蛇人雙手已經由膝蓋上移走開始互相扭繳,低垂的臉被黑色的頭髮遮擋,天狼星必須很用力才能克制上前擁抱對方的衝動。『我聽說並不是全部的食死人都被轉化。』天狼星突然想起這件事情。

『我也聽說了。』雷木思說。『那些是為了解毒魔藥加入的食死人。』

『很顯然那些人沒有參與蛇妖鏈結。』妙麗以專業的口吻說。

一直沒說話的榮恩衛斯理終於開口。『為什麼?』他的語氣變得較為和緩,也許他的女友對於當時情況的分析改變榮恩的一些看法。

『不知道。』承認自己還有不知道的事情讓萬事通小姐顯得很不高興。

這個問題也許只有石內卜本人可以回答,天狼星這樣想。『只要等金妮抵達我們就可以開始了。』他高興地說。

『你忘記還需要石內卜教授的魔杖嗎?』格蘭傑提醒。

聽見這個的希柏.克利特抬起頭顱期望地看著天狼星,墨黑色的雙眼輻射出動人的光亮,天狼星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因此停了一拍。他努力集中意志在妙麗的問題上,希望不要被任何人發現異狀。『呃,魔杖,是,』他舔了舔下唇。『我聯絡了金利,他說會幫忙想辦法。』

『想辦法?他打算怎麼做?』榮恩衛斯理不可置信地驚呼。『說不定石內卜的魔杖早就被折斷。』

『那麼哈利就永遠醒不來。』天狼星立刻回答。『所以我們最好祈禱魔法部還沒那樣做。』

紅髮男人終於不再發表言談,天狼星輕聲嘆氣,總算允許自己凝望希柏。克利特盯著他像打算說什麼,天狼星深吸一口氣走到旁邊。『我可以坐這裡嗎?』他悄聲問。

受詛咒的賽佛勒斯簡短點頭,往旁邊挪了一些空出更大的位置,警戒地看看其他人後又垂下頭顱。『那麼說來我不完全是個惡徒。』他說,要不是夠靠近天狼星懷疑他聽不聽得見。

『你是一個英雄。』天狼星回答。而我是一個混球。

『我只想當普通人。』類蛇人說,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所以我也擁有一根魔杖?』

『是。』天狼星說。

『但是我沒有魔力。』

猶豫。『似乎是。』

『那麼我要如何執行你們說的那個魔法陣?』石內卜歪著腦袋看住身旁的男人。

『我想,』天狼星的手指搔了搔右邊的太陽穴。『好吧,我不知道。』看見對方失望的神色他立刻加上。『但我想妙麗一定知道。』

賽佛勒斯沒回應,似乎被自己的黑色指甲吸引住。一陣子後才又發出聲音。『如果,如果我們成功了。』他頓了一下,天狼星不由自主盯著對方的嘴唇,那似乎正在稍微發抖。『他們會讓我自,自由嗎?』

自由這個名詞從克利特的口中流出,語氣就好像這是個遙不可級的夢想。天狼星不知道答案,然而他也不想讓自己喜愛的人失望。『如果他們不,我絕對會爭取到底。』他說。『我保證。』

賽佛勒斯.石內卜一直陰沉著的臉色在這個時候終於舒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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