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憑甚麼監禁石內卜?』天狼星危險的嗓音質疑。『他已經被白白懲罰了五年還不夠嗎,他們應該立刻釋放他並且頒給一級梅林勳章。』他的雙拳揮舞激動地大吼大叫。

帶回來壞消息的金利.俠勾帽伸出手做一個緩和的手勢。『他目前是被收押。但據說之後也不會有審判。』

『你說沒有審判是什麼意思?』天狼星懷疑地問。

『就是它表面的意思。』金利嚴肅回答,然後疲憊地坐在古里某街十二號的沙發椅上。

天狼星抿起嘴唇,仍為他的老戰友遞上一杯火焰威士忌,而後才在沙發的另一頭坐下。『為什麼?』

金利.俠勾帽的雙眼閃出銳利的光芒。『你還記得五年前議會做出重新教育的決定,引起了多大的輿論辯論,預言家日報甚至還為此開闢專欄。』他說。『其中有一派的人認為這個決定完全忽視當事人的辯解權並且毫無人性。』

天狼星有些尷尬地點頭。『我當時也反對。』他承認。『但我的理由卻是這樣對他們來說是太好的下場。』他厭惡地說。『我真是一個白痴。』

『站在不一樣的角度自然會有不同的立場。』雷木思安慰般地說。『當時只有妙麗認為這個判決太過輕率,我們,包括我,都認為適得其所。』

金利擺擺手。『現在五年過去,食死人的清醒完全在議會的意料之外,而石內卜扮演的角色更讓他們難堪。』他的嘴角上彎語帶諷刺。『重新開啟審判將再引起新一波的辯論,而且明顯對他們不利。議會要如何解釋或賠償這五年的冤獄?』

『所以他們打算怎麼做?』天狼星沉著臉問。

『直接處置。』金利喝一口酒,稍微皺眉。『這酒好辣。』

『不要抱怨。』獸足大口喝,抹了抹嘴。『解釋一下什麼叫做直接處置。』

雷木思歎一口氣,接替金利。『應該這樣說,賽佛勒斯全盤承認對他的指控。下毒、不赦咒、謀殺等等。』榛果色的雙眼直盯住另一個男人的淺灰色,像要找尋什麼跡證。『據說從頭至尾除了我承認、我做的之外什麼都沒說,這無疑是正中議會的下懷。』

天狼星愣住一陣子之後別開視線接觸望向爐火。『他在找死。』他精闢地說。

『同感。』雷木思放下酒杯上身前傾,兩手肘撐在膝蓋上。『聽說議會傾向於終身監禁在阿茲卡班。』直起身體。『但有另一派認為應該吸乾他的靈魂,總之只要能解決掉這個麻煩就好。』

前阿茲卡班囚徒打了一個冷顫,再也坐不住轉而在壁爐前的地毯來回踱步。『他們不可以這樣做。』他急促說。『我決不容許這種事發生,我們應該向報社投訴。』

『妙麗有想到這個。』雷木思說。『尤其現在哈利醒來,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媒體焦點。你看過今天的報紙嗎?』

天狼星停步,瞄了一眼被他扔在垃圾桶的預言家日報殘骸。頭版,哈利.波特,聲稱食死人賽佛勒斯.石內卜是協助勝利的戰爭英雄。內頁一,賽佛勒斯.石內卜在二戰期間做過的事,包括謀殺、使用不赦咒以及協助那個人吸收屬下。內頁二,經過長達五年的昏迷,哈利.波特的心智是否還正常?

『預言家日報是官辦報。』雷木思的右手往垃圾桶的方向揮動。『很顯然會按照中央的意思報導。可以找民辦小報,但成效不一定好,可能會讓哈利成為笑柄。』

『所以你們正嘗試告訴我,除了在這裡等他們處死石內卜之外沒有任何補救方法?』

雷木思不說話,金利.俠勾帽則舉起一隻手指搖晃。『議會和現任的魔法部長盧夫.坤爵在很多觀念上不和,部裡傳得沸沸揚揚說議會已經找到另一個人選擔任下屆的部長。坤爵部長擔心被換掉,正尋求方法重建與議會的關係。』

天狼星皺起眉間。『我不懂這跟我們討論的主題有什麼關係。』

金利微笑。『我們說服坤爵—當然會用到一些加隆—請坤爵說服議會裡與他親近的那一派,然後請他們去說服其他人。我們保證絕對不讓議會或魔法部難堪,絕對讓彼此都有台階下,並且絕對可以建立起議會與坤爵的良好公眾形象。』他說。『坤爵很樂意。』

『政治。』葛來分多不屑地從鼻孔裡噴氣。『那還等什麼,需要多少錢打點這些?我現在立刻去古靈閣領取。』

『數目龐大恐怕不是你一個人有辦法負擔。』雷木思慧頡的榛果色眼睛一眨也不眨。

『我不在乎。』天狼星立刻回答,轉身走到壁爐邊。

雷木思的腦袋歪向右邊,右手食指撫摸太陽穴。『你知道。』他說。『他不再是希柏.克利特。他是賽佛勒斯.石內卜。』

停下腳步,布萊克緩慢轉身面對狼人,表情瞬間黯淡,雙唇張開後又閉上。

『我知道。』最後,天狼星說,痛苦地。『我也知道,』他閉上雙眼。『他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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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星再度站在那張大辦公桌前,只是這次接待他的不是之前的平頭巫師,而被一個明顯是正氣師的男巫取代。男巫師面容嚴肅地翻看天狼星帶去的文件,許久之後終於在最後一頁蓋章。

『你是他這段時間來的第五個訪客。』正氣師把申請文件收進檔案櫃後帶領天狼星走往冗長的走道。『連哈利.波特都來過。』

天狼星沒有回話。他知道哈利來過,妙麗、雷木思與米奈娃也都有,帶回去的訊息都一樣。固執,硬脾氣,像頭驢子,不接受任何幫助。沒有道理石內卜會接受他的勸說,尤其看在之前的歷史。之前的歷史,天狼星的心情沈重起來,對方根本忘記在醫院發生的那些過去,友善的相處以及曖昧的情愫,只有他還念念不忘,只有他還在午夜夢迴獨自撫慰失去一段感情的苦楚。

那不是石內卜,他提醒自己,那是希柏.克利特,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幽魂,石內卜跟那個人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他不會把情感投射在石內卜身上,即使他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到了。』巫師在一扇門前站定,將左手大姆指壓在門板上的一個銀色金屬片上,然後用魔杖清點那金屬片。門發出喀啦一聲開了一條縫,正氣師推開房門讓天狼星進去。『十分鐘。』他說。

這房間—或者牢房—跟他記憶中一模一樣。沒有窗戶,狹小且寒冷。一張平放地上的床墊,上頭鋪放顏色被洗褪的床罩及單薄的被單;一套樣式普通的桌椅;角落有簡陋的廁所,然後,沒有了。

他拜訪的人屈膝坐在床墊上靜止般看著前方,連轉頭看向他也沒有。天狼星猶豫著向前,刻意清了輕喉嚨吸引注意。

『嘿,石內卜。』他說。

總算有點反應,石內卜轉動脖子,黑曜石般的雙眼慢慢聚焦到他身上。『布萊克。』石內卜蠕動嘴唇嘶聲說。『你一定很失望。』

『什麼?』

『我沒有被吊死你一定很失望。』

布萊克張口想反駁,忽然想起什麼而睜大雙眼。『你,你記得…』

『記得什麼?』賽佛勒斯挑高一邊的眉毛。『喔,對,我記得。我記得你三番兩次在走廊上絆倒我,從背後把我推下樓梯,將我的作業掛在天文塔尖頂,我的書本被扔到湖中,在全班同學面前羞辱我的長相,讓我倒掛在全校同學面前…』

『那是詹姆。』天狼星在羞愧中指正。

史萊哲林瞇起雙驗。『騙我到尖叫屋好讓狼人咬死也是他的主意了?』

『你記得真清楚…』

『是,我記得你對我做過的每一件事。』石內卜冷笑。『你來這裡的目的不正是打算提醒我這些嗎?』

『並不是!你這個混蛋!』葛來分多忍不住大吼,並且感覺徹底的手足無措。『我來這邊是因為…』

『議會同意重開審判,只要我公開承認所有的罪狀,你們將組成辯護團,最後由魔法部長特赦我。』石內卜的表情好像天狼星說了多可笑的故事。『議會建立正義的形象,魔法部長建立寬容的形象。我拒絕了之前的四個,有什麼理由接受你的?況且我早已經承認所有的指控。』

『那不公平。你寧願他們偷偷幫你定罪然後在這裡關一輩子?』

前食死人彎起嘴角。『好消息是據說我將被移到阿茲卡班。』

那個地點的提起讓前通緝犯打了一個冷顫。『但那不是你應得的。』

『你又知道什麼是我應得的?』賽佛勒斯的臉上閃過一抹痛苦。『你的時間到了,布萊克,離開這裡。』他轉身背對葛來分多。『我不想再見到你。』

與此同時房間的門開啟,天狼星回身看見之前的正氣師正做出一個邀請的動作。『十分鐘到了,布萊克先生。』他說。

天狼星再看了史萊哲林的背影一眼,原本打算說些什麼,最後卻只有對正氣師點頭後跟著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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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願意接受?』天狼星進門後第一句話就這樣質問。『你知道這是多少人幫忙爭取來的嗎?』

『非常感謝。』看起來更髒更瘦的石內卜不感興趣地說。『你們的慷慨令我永生難忘。』

葛來分多盯著史萊哲林糾成一團的黑髮,一個藏在記憶中的場景溜過腦海。他想起那頭髮在掌心的柔軟,指尖刷過髮稍的觸感,到現在希柏.克利特由鏡中對他微笑的容顏仍歷歷在目。天狼星集中注意力在目前的狀況,將焦點放在眼前的人身上。『不要這樣挖苦,不適用於目前的你。』

『他們不該派你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背靠在牆上的賽佛勒斯雙手抱胸,哼了一聲。『我一點都不想看到你,布萊克。』

天狼星將目光從石內卜乾裂的嘴唇上移開,希望不要再回憶起那對唇瓣在口中的滋味。『沒有人派遣我。』他說。『沒有人知道我來這裡。』停頓。『這完全是我自己的意思。』

『哦,非常有趣。』前食死人假笑。『能一直看見最痛恨的敵人被囚禁著一定讓你念念不忘。』

我念念不忘的是別的。化獸師在腦中回答。『讓你失望了,石內卜,那並不是吸引我來此的理由。』

『那麼你到底要什麼?』囚犯吼叫。『我這裡什麼都沒有,看見了嗎?你贏了,布萊克,我再也沒有你需要的東西了!』急促喘氣的魔藥大師怒視另一個男人的眼睛,而後別開臉『滾。』。

『我要什麼?我希望你接受議會的條件,接受特赦!』天狼星氣急敗壞跟著大聲起來。『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前食死人喉頭滾動但卻沉默不語,兩個人僵在那裡直到天狼星的十分鐘結束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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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天狼星第六次拜訪位於魔法部地底的居留中心,也是與石內卜大眼瞪小眼度過的第四個沉默的十分鐘。石內卜的黑色頭髮更長,整團糾結在背後,身上的袍子雖然更換過,看起來卻都一樣髒。他們買通裡面的正氣師,傳送許多必需品進去給賽佛勒斯,但天狼星從來沒在囚室裡看見任何一樣。正氣師說那些都被石內卜扔到他們的臉上。石內卜硬得像頭驢子,米奈娃說的沒有錯。他躲在自己築起的高牆內,不接受任何協助,不接受任何對話,不接受任何人。

天狼星陰沉著臉盯住背對他坐在床墊上的史萊哲林,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石內卜。』他又嘗試性呼叫。

沒有回應。化獸師的耐心就要到達極限—事實上他從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有毅力—百般氣極的天狼星從喉嚨裡發出低吼,突然轉化成一頭巨大的黑狗,並且對著石內卜靜止的背影汪汪大叫。

囚犯的肩膀瞬間聳了一下,明顯受到驚嚇,然後轉過身怒瞪正對他吐舌頭搖尾巴的黑犬。『你很幼稚,布萊克。』

『感謝梅林。』重新變回人形的葛來分多誇張地拍胸口。『我還以為你聾了還是啞了。』

石內卜的表情告訴天狼星他並不認為有趣。『我們不是朋友,這樣一點意義都沒有。』他咬著牙說。『我實在不懂你在堅持什麼。』

天狼星收回嘻皮笑臉,伸手抓了抓頭頂。『我給過程諾。』他低語。又一陣寧靜,沒有多久正氣師打開房門提醒他們這次的會面時間已經結束,再度一無所穫的布萊克嘆氣,慢慢走到門外。『下週見。』他說。

『那算不上什麼承諾。』在他身後的賽佛勒斯忽然說。『已經不在了。』

天狼星用力轉身,藍灰色的雙眼瞬間睜大,而囚室的門此時卻在他的眼前關上。天狼星立刻扯住身邊正氣師的衣襟吼叫。『開門!』

驚訝的正氣師立刻舉高魔杖警告。『放手,布萊克先生。』走廊前端的其他正氣師們也立即衝上來。

察覺自己的失禮天狼星馬上鬆開掌握並且舉起雙手。『呃,我很抱歉。』他尷尬地微笑。『可不可以請你再開個門,一下子就好,我想確認…』

『布萊克先生,你知道規矩。』正氣師慍怒回答。『下個禮拜。』

除了接受別無他法,天狼星.布萊克凝視那門許久之後終於不情願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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