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詛咒

送走St. Mungo’s的治療師、Kingsley、Tonks以及審訊組的同事們後,Sirius站在玄關發呆。Tonks離開時曾經嘗試安慰過他,但Sirius那時已經,他自己承認,歇斯底里。他帶治療師們到離他房間最遠的那間客房,讓他們安頓Snape。然後將堆積在那個房間裡的一些雜物搬到地下室堆放。接著利用其他的時間坐在起居室裡一邊喝酒一邊咒罵。

『他如果醒了立刻通知我們。』其中一個治療師離去時好像曾經這樣對他說。或者他說的是,『如果他醒了你可以再敲昏他。』Sirius不太確定。

真是荒謬。他想。我到底得罪什麼人,要這樣懲罰我?他的可疑名單很長,最後連Dumbledore都在列。Sirius讓自己重新振作,決定探望他的房客。

Severus Snape躺在客房的床上,靜靜地睡著。很奇怪,Sirius發現,躺在St. Mungo’s病房上的Snape即使睡著了看起來都很不安穩。而現在這個,睡得較為平靜。或許那些異想天開的白癡想法沒錯。Sirius對自己的這個念頭感到害怕。

他離開床邊,決定替Snape留個紙條。Sirius不想與他學生時期的敵人發生正面衝突,尤其在對方沒有魔杖又這麼虛弱的狀態下,他怕一個不小心炸死什麼人。Sirius不想回去阿茲卡班。

廚房有食物。Sirius在佈滿灰塵的桌面上放下這張字條,想了想又加一句。自己料理。這樣應該夠清楚。然後Sirius決定回去睡覺,將這一切當成一場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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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gram帶著審訊組的兩個組員回到Grimmauld Place 12號,Sirius已經在玄關迎接他們。Imgram禮貌地跟Black夫人的肖像打招呼(無恥的雜種,純血的叛徒,侮辱我先人的房子…)(是,謝謝您的招待,我們可以自己來。),跟著Sirius往屋裡走。

『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你,Imgram。』Sirius說,『你是我唯一見過跟我母親這樣對話的人。』

『我是審訊組的。』Imgram笑著說。審訊犯人是一門很深的學問,Sirius知道,那涉及深奧的心理學,還有極佳的情緒管理。『你說古怪的事情是什麼?』有一雙細長鳳眼的審訊組組長問。

『Snape醒了,St. Mungo’s的治療師已經到,正在檢查他的狀況。』

『還是出現類似Crucio的症狀?』Imgram擔憂地問。這樣一來根本無法訊問Snape。他們得找其他解除這種可怕情況的方法。

Sirius沒回答,猶豫一陣子之後才開口。『不,Snape很…正常。』他不太確定。『只是有一點古怪。』

他們往裡頭走,然後在樓梯處拐彎,Sirius帶著三個客人往地下室。

『我們不是要去看Severus Snape?』Imgram狐疑。『你要帶我們去哪裡?』地下室似乎是Grimmauld Place 12號的倉庫。

『這就是我說的古怪。』Sirius在樓梯口停住面對他的同事們。『我一早醒來他就在這裡了。』

『你是說他…』

『對。夢遊。』Sirius站到一邊讓那三人先下樓。

Black家的地下室很狹窄,天花板低矮。裡頭主要堆放雜物,節慶用的裝飾品,用不到或者損壞的的家具,還有一些Sirius也不太確定的怪東西。他讓其他人先走,自己隨著下去。現在地下室裡已經有五個成年人,他們幾乎貼在一起。原本不寬的空間更顯壓迫,Sirius決定站在樓梯上。

異於以往地,早上七點Sirius醒過來。他昨晚根本睡不著,屋子裡多了一個不速之客讓他感覺怪異,尤其在只有他們兩個共處的狀況下,即使Snape的房間離他很遠。Sirius慢條斯理地換衣服,想盡量拖延面對真相的時刻。但就算花了比平常更多一倍的時間梳洗,Sirius最後還是得站在離他房間最遠的那個客房前。他在心裡準備好即將要面臨的對話。

只是Snape並沒有病焉焉地躺在床上,他消失了。床鋪整理得乾乾淨淨,被單疊得整整齊齊。Sirius衝到廚房、浴室、起居室,甚至是自己的房間尋找。

『那該死的雜種逃走了。』他大聲地在屋裡咆哮,並對於自己昨晚竟然一時心軟沒把他銬在床上而生氣。然後Sirius聽到地下室傳來一些聲音。

Severus Snape背貼著牆蜷在Grimmauld Place 12號地下室倉庫的角落,就在樓梯正底下的三角形區域,睡著。沒有蓋任何被子。

Sirius站在樓梯上看著底下古怪的畫面。治療師蹲在挺直背脊卻緊抓棉被的Snape面前--Sirius後來拿一床棉被蓋在他的房客身上--三個審訊組的Aurors則蹲坐在治療師身後。Severus Snape的臉色蒼白雙頰凹陷,眼眶底下有深色眼圈,低沈柔滑的嗓音說,『我在這裡很好。』表情堅決。

『Snape先生,這個環境不適合病人居住。』治療師耐心地勸說,『我們移到樓上的客房。』

『你對於語言的理解似乎有些困難。我說過這裡很好。』Snape低聲咆哮,聲音嘶啞,並且瞇起眼睛瞪著對方。他的手指抓住棉被的邊緣,關節因此發白。

站在階梯上的Sirius忍不住開口。『Snape習慣住在地窖。』他發現Snape抬頭看向他,一瞬間似乎在對方的眼睛裡瞥到警戒,但很快地Sirius確認那是自己的想像,Snape的表情與從前一樣冷淡。

治療師無可奈何地起身,雙腳似乎因為長久蹲著而有些麻痺。他啷嗆退開,腳步不穩地上樓。『那麼,Black先生,你要跟Gabb先生一同待在這裡還是聽取關於Snape先生健康的簡報?』

Sirius對於審訊嫌疑人一向沒有興趣,他的個性不適合這個工作。『我們去喝點東西吧。』他領對方上樓。

坐在起居室裡,男主人拿出一瓶白蘭地,治療師笑著拒絕。『現在是白天,Black先生。』他說。

Sirius仍然為自己倒一杯大酒,不太確定會不會喜歡接下來的訊息。『請說,我做好準備了。』他喝了一大口白酒後悶悶地說。

對於Sirius的反應治療師似乎覺得有趣,他笑著搖頭,然後轉變成嚴肅的表情。『Black先生,關於你的客人。』

『不會是長久的。』Sirius回答。這是他的希望。

『恐怕是。』治療師說,Sirius咕噥了幾聲。『Snape先生目前的狀況很好,當然有些營養不良,但那可以恢復。我要說的是關於他之前的症狀。』

『你是說類似受到Crucio的反應。』

治療師點頭。『相信Gabb先生跟你說明過了,Snape先生沒有遭受任何詛咒的痕跡,那種反應完全在我們的理解之外。』他的聲音很憂慮。『很可怕。但是照目前的情形來看,Snape先生的症狀已經受到控制。』

『為什麼?』Sirius想知道造成這種該死結果的原因。

『Snape先生稍微透露,他的確受到詛咒。』治療師訴說時有些猶豫,他模仿Snape說話時的嘲諷語氣。『你們無法理解這種複雜的黑暗詛咒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他是這樣說的。』

Sirius忍不住大笑。『這正是Snape會說的話。』

『他說這個詛咒讓他只能待在具有Black家族血緣者居住的地方,而目前巫師界唯一符合條件的只有你,Black先生。』

『這是什麼見鬼的詛咒?』Black差點打翻手上的酒杯,他張牙舞爪地吼叫。『為了詛咒他還是我?』

治療師遺憾地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Snape先生不願意多說什麼。總之,』治療師看向掛鐘,似乎有些趕時間。『我們會繼續尋找解決方案,這段時間恐怕Snape先生得一直住在這裡。』他站起身。『不,不用送我,我自己離開就好。』

Sirius沒有堅持送他的訪客出去,他還沒從震驚中恢復。什麼樣的詛咒會將Snape跟他的血緣綁在一起,Sirius毫無頭緒。他跟Snape之間完全沒有親屬關係。不知道呆坐了多久,當審訊組的組員們進到起居室,Imgram坐在他對面時,Sirius才稍微從漫無目標的想像中回來。

『結束了?』Sirius問。

Imgram點頭。『Snape很合作,他回答了所有的問題,我們會回去比對真實性。另外,關於他的詛咒。』他說。

『喔,梅林。』Sirius呻吟。『那個詛咒。』

『那個詛咒。』Imgram看起來對Sirius的反應有些幸災樂禍,Sirius開始想將這個男巫塞進壁爐直接送回魔法部。『Bellatrix Lestrange做的。Snape說他被監禁在Lestrange莊園四年。』

Bellatrix Lestrange,那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女人。『她的確恨我。』Sirius低聲說。他閉上眼睛,回想起他的堂姊在火焰中尖叫而死去的臉孔,她看起來很享受。他想。『Snape說的應該沒錯。你知道我們是在Lestrange家發現他的。』橡膠手套跟圍裙。那晚詭異的情景重新浮現。

『我們提議讓他待在Lestrange莊園,但是Bellatrix Lestrange死了,Lestrange莊園對Snape失去效力。』審訊組的組長嘆氣。『至於為什麼要讓他跟Black家族聯繫在一起,Snape只說是為了防止逃走。由前幾天的反應看來,一定很恐怖,他根本不願意回想。』

『也許是為了懲罰我,純血的叛徒。』Sirius模仿Black夫人的聲調。『有任何辦法解除嗎?』雖然方才治療師已經為Sirius說明過,他仍然抱持最後一線希望。

Imgram搖頭。『我很遺憾,Sirius。Snape說等於沒有。』但他看起來一點都不煩惱。

『那就是沒有。喔,梅林。』Sirius很瞭解地下室的房客的說話方式。『我得花好幾天來接受這個事實。』他用力甩頭,像是要甩掉腦中所有的東西。

他的同事無奈地聳肩,然後拍拍男主人的肩膀,審訊組的人員離開Grimmauld Place 12號。

而Sirius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去地下室招呼他的客人,或者就讓他待在那裡。他住地窖習慣了。他想。決定不去打擾那個陰沈的男人。

--第五章完--

第六章  Grimmauld Place 12號

Grimmauld Place 12號裡頭住著兩個男人。雖然他們住在同一個空間,卻幾乎完全沒有接觸。Sirius早上離開屋子去工作時,Snape似乎仍然在睡;Sirius晚上回來時,Snape待在地下室。雖然不樂意,Sirius仍然探視過他的房客選擇的居住空間,兩次。

第一次是為了打招呼,與預期中的不同,他們沒有指著鼻子互相辱罵,因為Snape根本不理他。雖然對於這個不請自來的房客有些意見,Sirius覺得自己還是得善盡屋主的責任,於是他去了第二次。地下室頑固地不願意接受空間擴展咒,Sirius只好搬走那些雜物,並且在那個對於他們兩人而言都稍嫌低矮窄小的空間裡放置一張單人床鋪及一套桌椅。他另外裝了光亮的照明。

Sirius不能理解Snape選擇那個地方居住的原因,他認為應該是因為Snape孤僻,或者出於長久住在Hogwarts地窖所養成的習慣,最主要的原因應該只是單純要遠離他。他們不對話,這很奇怪。好,有過一次。兩人在浴室門口巧遇。Snape對他說,『相信我,Black,對於事情的發展我不會比你更高興。』

詭異的是,說完這些話的Snape突然流露出不自然的神情轉身離去,Sirius這時才發現對方的腳是跛的。雖然只有一瞬間,Sirius確定他在Snape臉上看到傷痛。

有時候Sirius甚至會覺得這個房子裡其實只有他一個人,他完全感覺不到另一個男人的存在。Sirius替他的房客買一些新的袍子跟日常用品--用的是Snape自己的錢,Hogwarts的員工退休金--他通常把東西放在樓梯轉角的一個矮櫃上,Snape會取走。最近的一次是為Snape送去他的審判書。Wizengamot判決Severus Snape無罪,甚至還頒發三級梅林勳章給他,Snape無法親自領取,Sirius代領之後將它放在矮櫃上。

Snape沒有拿走審判書跟那個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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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天色仍然微亮,Sirius坐在他的辦公桌前。正面的牆上貼一些通緝犯的照片,對他怒目而視或者苦苦哀求。他靠在椅背上,雙腳放在桌面,壓在一大疊的文件上。Sirius不喜歡文書工作。Auror辦公室裡頭的人幾乎都離開了,只剩下他跟他最喜愛的兩個組員,Harry Potter及Ron Weasley。他們正在下巫師棋。

Sirius把玩手上的飛鏢,他在門上掛一個飛靶,當不得不待在辦公室時至少還有一些娛樂。外勤組的組長用眼角餘光瞥視一旁的兩個組員,看得出來Harry正節節敗退。

『兩位,你們很久沒有來Grimmauld Place 12號拜訪我了。』Sirius說。他投出手上的飛鏢,完全沒有正中任何目標。

Ron與Harry互相對視,Ron開口。『Snape還住在你那裡嗎?』

Sirius拿著飛鏢的手在空中停留一陣子,接著放下置於桌上的雙腳,手肘底在桌面上,弓著背將臉埋在手心裡。『因為這樣你們不願意過來?』

『不,呃…』看到Ron鼓勵的眼神,Harry繼續說。『是。Sirius,我很抱歉。但是你知道…Snape…』

『梅林。』Sirius呻吟。他的聲音在手掌底下顯得不清晰。『或許月影不再過來的原因也一樣。』

兩個組員沒有評論,他們繼續手上的對戰。Sirius維持這個姿勢好一陣子終於抬頭。『其實Snape住在我家沒有什麼影響。』

『除了刻薄的言語跟惡毒的眼神之外?喔,真是讓人夢寐以求的生活。』Ron說,『將軍。』Harry發出怪叫。

『不。老實告訴你們,』Sirius看他的組員整理棋盤。『一個禮拜以來我根本感覺不到Snape住在我那裡。』他說。『我們很少見到面。根本不對話。』

『冷戰的確是比較安全的作法。』Ron評論。不知道想到什麼,這讓他的臉突然脹紅。

Harry悄聲對Sirius解釋。『跟Hermione,第三天。』這種耳語在安靜的辦公室中顯得非常嘹亮。

『那麼Snape在你家都做些什麼?製作毒藥嗎?』很顯然地,Ron嘗試轉移話題,他將整理好的棋盤放在Sirius專用櫃裡,那裡頭還有爆炸牌以及Weasley兄弟惡作劇商品,還有幾瓶酒。『聽說他的魔杖被折斷了。』Ron說。

『而且我沒辦法幫他買新的,他得親自去挑選,而目前看起來Snape不能離開我家。』Sirius說,『他很怪異。』Sirius露出古怪的表情正視站著的兩個組員。『我認為他在打掃,當我不在家時。』

Ron張大嘴睜在原地,Harry則是輕呼。『打掃?你的意思是,打掃?』

『就是那種打掃。家裡越來越整潔。』Sirius皺起眉頭。『我搞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也許是當作租金。』Harry思考之後說。『Snape不欠人情,他很自傲。』

『他可以做任何其他的事情,魔藥郵購之類的。』Sirius說。『而不是像個家庭小精靈。對,就像家庭小精靈。』他再度將手插入頭髮裡,低頭看著自己混亂的桌面。

這個新消息讓外勤組的兩個組員無法回應,他們只是站在那裡互相瞪視。

『你看過他打掃嗎?』Ron突然問。『也許他趁機對你下阻咒。』

Sirius搖晃深棕色的頭顱。『Snape沒有魔杖。我認為他不想讓我看到,也許他覺得羞恥,做這些事時。但可以確定,他喜歡料理。』

『等一下,Sirius,』Ron驚呼。『你的意思是,Snape下廚?』他看起來像是聽見巫師界被黏巴蟲佔領一般。『你確定不是製作毒藥?』

『正確來說是為我下廚。』Sirius的眼神茫然,似乎這件事情困擾他很久。『我認為他喜歡為我做早餐。』

『梅林的鬍子,』Ron右手拍自己的額頭。『我一定要告訴Hermione這件事情。我會因此做惡夢。』

Harry用手肘推擠他的朋友笑著說,『你們不是冷戰?』Ron的臉再度脹紅。

『好吧!看來Grimmauld Place 12號目前是不受歡迎地區,』Sirius抓起椅背上的斗蓬批在身上,揮動魔杖關閉辦公室的燈光,三人一同走出魔法部。『我獨自回去冰冷的家了。』

而Harry看起來很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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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rius在Grimmauld Place 12號有一個專屬於自己的書房,雖然空間不大,他很喜歡。房間三面是古老的書櫃,沒有放書櫃的那一面牆上有一個大窗戶,紅檀木製的陳舊書桌放置在窗戶前。Sirius每天晚上會在這裡做一些閱讀,有關於黑魔法防禦或者毒魔藥使用,這是他在工作上常要面臨的問題。

而今晚與兩個組員道別之後,Sirius站在他的書房裡,看著整齊的桌面,歸納好放在櫃子裡的書本,光亮的木製地板,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太好了,收得這麼乾淨。這樣就可以讓我找不到任何想要的東西。』他讓自己摔進桌後的扶手椅裡,椅子散發出清潔劑的香味。『連椅子都擦過?他該死的到底在做什麼!』

Grimmauld Place 12號的男主人氣憤地喃喃自語,隨手從桌上拿起昨晚讀到一半的書--醞釀黑暗的植物--翻開毫無進展的那一頁。他對於各種不同的草藥所造成的相似中毒現象感到很挫折,這一個章節,關於虎臉尖葉與貓鬚草的毒性探討,已經讓他苦惱了整整一個禮拜。

『虎臉尖葉跟貓鬚草,』Sirius將書本上下顛倒。『怎麼看都長得一樣。還有毒性,迷走神經毒及交感神經毒,這又有什麼不同?』他嘆一口氣,將書隨意扔回桌上。

Sirius決定到起居室喝一杯,聽他喜愛的音樂。打算如同往常一般,將怪姊妹的歌聲放大到足以吵醒巨龍,自己或許可以躺在壁爐前的地毯上睡著。當Sirius走進起居室時,對於面前的環境再度感到錯愕。一塵不染的。

壁爐裡沒有煤灰,連裡頭被煙燻成黑色的牆壁都變成近乎白色。原來壁爐原本是白色的,Sirius想。地毯看起來是豔紅色,而不是他以為的暗酒紅色。酒櫃裡每個高腳杯光亮得可以當作鏡子使用,當然每張椅子,都散發出清潔劑的香味。

Sirius克制自己衝到地下室找他的房客的衝動。『讓他做他想做的。』他對自己說。

然後Sirius離開起居室,回到自己的房間--整齊清潔過的--倒在床上,思考這古怪的一切。

隔天Sirius醒來已經是早上八點,一如往常。他驚叫著從床上彈跳起來,衝進浴室裡梳洗。『又遲到了!梅林,我老是遲到。』一邊套上藍色長袍,Sirius一邊對自己尖叫。他匆匆忙忙地奔出房間,踢倒幾張椅子,接著進入廚房找麵包充當早餐,然後他看見了桌上的食物。

我居然忘記。Sirius想。Snape喜歡幫我做早餐。他搞不懂為什麼,但他相信對方樂在其中。桌上放置一盤黑糊糊看起來也許是馬鈴薯泥的東西,Sirius不太確定。兩片斜切的土司--焦黑的--中間夾著很像炒蛋或者是泥土的配料。

Sirius猶豫是否應該在一大早進行大冒險,接著他抓起盤子胡亂地將那團馬鈴薯泥--Sirius確定那個是馬鈴薯,只是很鹹—塞進口中。在嘔吐之前勉強自己灌一大杯水。接著他決定用一個紙袋將土司帶去魔法部解決,他不希望在已經遲到的狀態下還因為在家腹瀉導致更嚴重的問題。

最後Sirius終於安坐在辦公室裡繼續處理文書工作時,他的早餐被扔在桌上,壓在一疊老是會飛起來的羊皮紙上。是個好用的紙鎮。他滿意地想,沒有注意到Ron及Harry正進入他的小空間。

『Sirius,』當Harry開口叫他時,Sirius嚇了一跳,手上的羽毛筆向後飛。『你的辦公室有奇怪的味道。』Harry說。

Sirius觀察四周,發現他的組員將目光停留在那個紙鎮上。『喔,那個。』他說。

『你帶了什麼來當作早餐?』Ron厭惡地皺眉。『龍大便?』

『Snape要是知道他精心製作的美味餐點被你稱為龍大便一定很高興。』Sirius說。

兩個年輕的Aurors驚訝地掩住嘴--這個動作的目的或許是為了遮住辦公室裡的味道--Harry說,『這就是你昨晚說的,Snape為你做的早餐?』

『他可能想毒死你。』Ron驚叫。『你還帶來?這個味道可以毒死整個Auror部門!』

Sirius無奈地聳肩。『所以我才說他喜歡為我做早餐。我不想放在家裡。我認為Snape會比較高興我帶它出門。』

『你幹嘛管Snape怎麼想?』Ron的臉因為憋氣脹紅。『梅林,誰去打開窗戶。』

Sirius揮動魔杖讓辦公室的窗戶開啟,他覺得這味道其實沒有那麼糟。他的眼睛看著裝著土司的紙袋,右手手指輕撫自己的嘴唇,看起來像是在思考。

『Ron,』一陣子之後Sirius輕聲開口。『你知道Snape被判無罪嗎?』

兩個年輕的組員點頭。

『部裡知道無論是否判Snape有罪,他這一輩子都被限制自由。』Sirius的聲音低沈,深色的瞳孔似乎蒙上一層陰影。『有罪地監禁在我家,或者無罪地寄住在我家,兩者基本上沒有差別。』

一片靜止。Harry輕聲說。『我懂了。』

『你不懂。Harry。』但是我懂。我懂被限制在Grimmauld Place 12號的感覺(註)。Sirius沒說出口。『總之,他沒干擾我,甚至算是幫助我。Snape打掃做為租金,我們就像是住在同一個地方的陌生人,這比我原本以為的好多了。』

兩個年輕的Aurors維持錯愕的表情離開他的辦公室後,Sirius打開紙袋,抓出堅硬的土司。當他嚼著明顯加了太多糖並且有些黏糊的炒蛋時,開始認為這一切也許沒有那麼糟。

註:這裡指的是Sirius與他整個家庭不合(心理上的限制)還有原書第三集之後只能待在Grimmauld Place 12號(生理上的限制)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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