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驚醒,從床上用力坐起,但什麼都沒看見。他抓取床頭的眼鏡戴上,從枕頭下抽出魔杖。『路摸思。』他說,點亮杖頭。

他的套房裡一片安靜,除了家具之外什麼都沒有。所以那只是一場夢,哈利想,伸手抓取空氣。但他的確感覺到,它就在這裡,在他身邊,低頭望住,欲言又止。

哈利起身檢查每個角落,最後重新坐回床邊,熄掉魔杖上的燈光。

他相信自己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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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見了嗎,賽佛勒斯。』天狼星興奮地叫嚷。『你有沒有看見?』

沒有回應,被呼叫的那個人低著頭,手臂上原本乾了的血痕被新的浸濕。石內卜甚至不再發抖,就像每次結束儀式的後遺症。他懸掛在那邊,安靜得像個傀儡。天狼星呆住,銀灰色的雙眼瞪得老大。『醒來!賽佛勒斯!』他大叫,握住鐵柵欄的雙手發顫。『醒來,你這老滑頭。賽佛勒斯,賽佛勒斯。』

許久許久,黑色的頭顱終於有動靜,賽佛勒斯緩慢抬頭盯著對方。『我睡著了。』嘶啞的聲音解釋。『好累。』他停頓,瞇起雙眼。『你在哭嗎,天狼星。』

天狼星跌坐在地上,甚至沒打算抹去臉上的眼淚。『你嚇死我了。』他哭喪的聲音說。『你他媽的嚇死我了。下次不准什麼都沒說就睡著。』

賽佛勒斯竟然彎起嘴角悽慘地笑了。『面對現實,天狼星。』他說。『我快死了。我身上沒有半點魔力存在,我就要死了。』

『閉嘴。』天狼星說。『我剛才成功了你沒看見嗎?我會救我倆出去。』

賽佛勒斯再度閉著眼睛,淺淺呼吸試著集中注意力。『你完成了什麼?』

『我的守護神,一隻大狗。』化獸師兩手張開比劃一個很大的形體。『我命令它去找哈利求救。』

『找波,波特求救?』停頓,賽佛勒斯慢慢低下頭低語。『真是,真是偉大的計畫。』

『這是讚美還是挖苦?』天狼星搔搔腦袋,看了對方一陣子後盤腿而坐。『你休息吧,夥伴。撐下去。』他說。

前食死人緩緩搖頭,把重量交給殘廢的肩膀與雙腿。『史來哲林知道什麼時候該放手。』雖然是低沉黯啞的嗓音卻能掩蓋過大釜裡發出的隆隆怪聲,天狼星聽得一清二楚。『保持你的樂觀,在佩提魯也殺死你之前,快一點抓住無杖魔法的訣竅。也許,也許你能…』

『你需要的只是一場睡眠。』天狼星打斷。『別小看我,等我們出去之後你得叫我恩人。』他希望自己聽起來夠活潑。

然而石內卜似乎抱持相反意見,從鼻子發出不以為然的嗤笑。『你總是這樣,天狼星,那麼樂觀,以為世界繞著你轉,以為沒有完成不了的事…』

『喔,聽聽看你自己賽佛勒斯。』天狼星吹了一聲口哨,就像他從前常常做的那樣,炒熱氣氛,趕走悲傷,提振精神之類的。『還是一樣嫉妒我嗎?別擔心,等我們出去之後你也可以收到不少愛慕的眼光。』

『也許。』

『一定可以。』天狼星立刻說。

『也許我真的嫉妒你。』賽佛勒斯卻這樣說,濃黑色的雙眼注視地上的某個點。『佩提魯沒說錯,我對你的感覺…』

天狼星覺得非常不妙,腦袋裡的警鈴大響。這不是石內卜會使用的語氣,也不是石內卜會說出的內容。這個史萊哲林的好強與不認輸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從來不承認失敗,也從來不承認弱點。現在賽佛勒斯向他坦承內心存有的嫉妒,以這種聽天由命的口氣,一切的跡象都指向一個結論,而那是天狼星最不願意面對的真相。

『不要再說話了,賽佛勒斯。』幾乎是懇求般,天狼星打斷對方。他跪在靠近石內卜的那個方向,雙手緊握住鐵柵欄。『請你,不要再說話,專心休息。』

『…究竟是嫉妒還是迷戀我也弄不清楚,』彷彿沒聽到對方的聲音,賽佛勒斯陷入自我的自言自語,聲音越來越淡,越來越沉,直到氣若游絲完全聽不見。『現在我知道了,大部分是迷戀。我是那麼地迷戀著你,天狼星.布萊克…』

天狼星跪在原地張著嘴,不太確定聽見的內容有沒有錯誤,唯一可確定的是無論布萊克再如何呼喊石內卜都沒有反應,僅懸在那裡動也不動,就好像沒有生命存在。天狼星沈重地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瞪著眼前的景象。

天狼星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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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餐館響著叮叮噹噹刀叉碰撞盤子以及人們的談話聲音,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話題中,所以沒有人會去注意坐在角落那張桌子旁的一對男女。他們不是情侶,只是多年的朋友,很要好的那一種。其中頭髮非常凌亂還戴支圓眼鏡的男子正滔滔不絕說些什麼,而坐在對面有著一頂大蓬鬆棕髮的女子神情嚴肅。

『你不能一直放不下,哈利。』女生說。『面對現實。』

哈利咀嚼下唇,表情不怎麼服氣。『但我很確定不是做夢,妙麗。因為不只出現一次,它看著我,下一刻就消失。』他說。『我覺得他有話要說。』

妙麗堅決立場毫不退讓。『天狼星死了,你親眼看見,所以那個守護神不可能是他的。』

『那麼會是誰?誰會跟他有一模一樣的守護神?』哈利反駁。『上週有人入侵神秘事物司從帷幕後偷走東西,這週守護神就出現。』

『你不應該持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如果那真的是天狼星呢?』哈利開始有些激動,聲音大了一點。『如果他是來跟我求救的呢?』

在妙麗提出其他駁斥前第三個男人闖進他們的座位,大剌剌坐在妙麗身邊的空位,同時往桌上丟了幾樣東西。『兩位,你們一定不敢相信。』第三個男人有一頭鮮艷的紅髮以及滿臉雀斑,以誇張的手勢指著他扔在桌上的物品。『跩哥那個混蛋到美國遊玩就算了,居然寄這個來向我炫耀,好像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正在環遊世界。』

桌上躺著三個米老鼠鑰匙圈,明顯是便宜的麻瓜紀念品。哈利拾取其中一個翻轉著研究,忍不住笑出聲音。『你們還記得他上次去加拿大寄了什麼過來嗎?』

另兩個人同時發出不滿的抱怨。『楓葉鑰匙圈。』榮恩搶先說。『法國那次則是巴黎鐵塔鑰匙圈。』

『跩哥似乎認為大家都跟他一樣有很多鑰匙。』哈利笑著下結論。

榮恩把其中一個紀念品收進口袋,另一個拿給妙麗。『我過來前你在討論什麼嗎?』他問。『你們看來很嚴肅。』

妙麗橫了哈利一眼,後者上身前傾靠向榮恩,低聲訴說他的秘密。『我正在告訴妙麗,這兩天我看見天狼星的守護神的事。』

『那不是天狼星的守護神。』女巫師立刻接續,也面對她的男友。『天狼星已經死了。』

衛斯理看看他的好友,又看看他的女友,最後視線回到哈利身上,雙手一攤。『妙麗說的對,天狼星…』

『我很確定那是天狼星!』哈利突然吼叫,一拳打在桌上。這樣激動的行為立刻引來其他顧客與服務生的側目,但他一點都不在乎。『算了,我自己想辦法,我不應該找你們商量。』

他從座位刷地一聲站起,粗魯地在桌上留下足夠數量的英鎊,然後用力抓取放在身邊的大包包背在肩上。紅髮的男巫師立刻伸手扯住怒氣沖沖離去的葛來分多。『哈利,不要這樣。』榮恩安撫著說。『我的錯。告訴我詳情,我很樂意協助。』

哈利停步,祖母綠色的雙眼尖銳地盯住對方,然後是女巫師。妙麗放棄地嘆一口氣。『結果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完全沒有改變。』她顯得有些無奈。『好,跟我說你打算怎麼做?』

見到兩個好友的讓步哈利回到座位,從包包裡拿出正氣師局的追蹤羊皮紙。『我需要找到那個守護神是從哪裡發出。』他把那螢幕推到妙麗面前。『只有妳辦得到,妙麗。』

『上次是誰說不想被發現?』女巫師抱怨般地提起往事,一邊卻快速抽出魔杖點在追蹤羊皮紙上。她輕舔上唇,抬頭對兩位男巫師笑出雪白的牙齒,雙眼閃耀出慧頡的光彩。『我很早之前就想試了。』聽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知道。』榮恩向哈利挑眉,鼻子往地圖的方向指示。『早一點拿出這個就不會弄得那麼僵。』

妙麗沒去理睬另兩個的擠眉弄眼,專注地在羊皮紙上比劃唸咒語,一陣子後她抬頭並伸出沒有拿魔杖的那隻手。『有任何天狼星的東西嗎?』她沒頭沒腦地說。『最好要有他的魔法痕跡。』

哈利眨眼,恍然大悟般地翻找他的大包包。『這裡。』他說,遞出一片破碎的鏡子。『天狼星給我的雙面鏡。我相信他親自在上面施過法術。』

追蹤繼續,幫不上忙的兩個男巫師沉默喝著面前的啤酒,偶爾低聲交談幾句,直到專心工作的女巫師抬頭並露出令人無法閱讀的表情。『哈利。』妙麗遲疑地說。『我很抱歉…』

『親愛的,如果找不到沒有人會怪罪你。』榮恩馬上接著說,手臂環繞他的女友。『畢竟天狼星在將近三年前,呃,』他看往天狼星的教子,斟酌自己的言語。『理論上,應該不太可能施任何法術了。』

哈利難掩失望,垂頭喪氣癱坐在椅子上,伸手隨意揮擺。『我可以另外找到方法。』他喃喃自語,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酒。『也許正氣師局裡面還有一些工具。』

『我是說,我很抱歉懷疑你。』妙麗把地圖推到桌子中間,又白又長的手指竟輕輕發抖,連聲音都變得有些尖銳。『這裡,禁忌森林。』她乾燥的聲音說。『有天狼星的魔法特徵。很新的痕跡,我認為,』她停頓下來,深深吸一口氣。『他不久前才施放過魔法。』

祖母綠色的雙眼睜大,哈利的頭顱靠得很近,急促地開口。『我記得這裡,我跟沃夫先生提過很多次。』他抬頭,雙眼懾慴盯著另兩個人。『這裡有黑魔法的蹤跡。但是沃夫先生一再強調那是黑魔法生物的氣息。』

『你想怎麼做?』榮恩問了關鍵性的問題。『無論如何,你知道我的夥伴,我都會幫你。』

『我要去那邊。』哈利抓起包包站起,斬釘截鐵地說。『現在。』

妙麗不可置信地搖頭。『但是哈利,現在是午休時間,我們下午還要上班。』

『我會請病假。』

她望著打算離開的另兩人,收拾桌上的地圖與自己的袋子跟了上去。『你們不等我?沒有我你們絕對找不到那個地方的。』

然後這三人一起在某個靜僻的角落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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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星的意識命令他的魔力流往右手食指,試圖在沒有魔杖的情形下操縱魔法。有的時候他可以感覺魔法的釋出,但大多時刻都交給運氣。『Enervate。』他說,指向房間中央的男人。沒有動靜,那男人就像是死了。天狼星再試一次,又試一次,直到右手臂發痠。『去你的,石內卜!』天狼星又吼又叫。『醒來你這混蛋!』

『我大老遠就聽見你吵鬧的聲音。』開門進來的彼得.佩提魯假裝抱怨,賊兮兮的小眼睛瞟向布萊克。『你就不能有一天是安靜的嗎?』

天狼星這次沒回嘴,只是一直怒瞪葛來分多的叛徒,接著把視線轉往低頭跪在房間中央的史萊哲林,冷冷地開口。『他死了。』天狼星平板的語氣說。『恭喜你繼詹姆與莉莉之後又殺死某個人。』

這個新消息似乎真的讓彼得驚訝,他快步走到石內卜面前,伸手抓起一把對方的頭髮讓那男人抬起臉,天狼星也踮起腳尖試著從佩提魯的肩膀上看過去。賽佛勒斯面如白紙雙目緊閉,眉間的壟起清晰可見,紫黑色的嘴唇佈滿乾裂的皮屑,嘴角還清晰殘留著被毆打的瘀痕。佩提魯鬆開手抽出魔杖指住石內卜的眉間低聲說。『Enervate。』

這個清醒咒沒能讓賽佛勒斯睜開眼睛,彼得.佩提魯的魔杖手沒有停歇。他鬆開銬住史萊哲林的手鐐讓石內卜的上半身往前摔,臉直接碰撞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接著佩提魯利用漂浮咒幫石內卜翻身讓他面朝上躺著,敞開石內卜身上破爛的袍子露出胸膛。

『他死了。』天狼星在後方不停止地說。『你無能為力,蟲尾。讓我猜猜看,佛地魔需要更多的魔力?嗄?』

『他還沒有死。』彼得不耐煩尖叫,魔杖頂端抵住賽佛勒斯的左胸。『這種小事…Electrishoco!』他大聲吼出最後那個咒語。

砰地一聲,石內卜的上半身往上彈起後跌回地上,佩提魯空著的手撫摸對方的頸動脈。『Electrishoc!』他再說一次,這一次從他們的方向傳出惡臭的焦味。

天狼星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原本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石內卜忽然開始抽搐,接著急促喘氣與咳嗽。『他活了?』天狼星啞著聲音問。

『他根本沒死。』彼得起身,原本緊繃的雙肩明顯放鬆。他轉頭對布萊克得意一笑,魔杖對準正躺在地上努力汲取氧氣的男人。『該開始儀式了。』他高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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