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賽佛勒斯.石內卜
賽佛勒斯現在最不想的就是遇到任何人。傭人無所謂,他們對他還算能維持表面的禮貌。麻煩的是城堡的禁衛軍,或者貴族家庭的紈褲子弟。好像大家都知道他何時離開位於地窖的房間,何時經過哪條走廊,何時又會到黑湖邊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
他不得不懷疑到天狼星.布萊克的身上。因為每隔幾天,禁衛軍隊長就會光明正大毫不掩飾地在他身上放幾個咒語。如果沒遇到他,布萊克便屈尊爬下好幾層樓梯親自拜訪。他的身上滿是追蹤咒,即使感受不到自己的魔法,賽佛勒斯仍能感覺到布萊克的魔法覆蓋在自己身上的沉悶感。
賽佛勒斯恨透了這一切。他可以躲在地窖足不出戶悶死自己,在那個舒適的環境--對,他盡可能把自己的房間佈置得舒服--躲一輩子。但是那個房間再怎麼美好,都位於地底。潮濕、空氣污濁,只有一個位於天頂邊緣的小窗戶。沒有大的對外窗戶這點可以殺了任何人,而賽佛勒斯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想死。
婚禮過後賽佛勒斯開始嘗試出門走動,認識自己居住的環境。城堡由許多區域連通組成,每個區域都有一個尖塔。賽佛勒斯數過,一共有四個尖塔。最高的那個挺適合觀星,假設他有機會到那裡去,沒準他會躺在那裡看星星看一整晚,在不試著往下跳把自己摔死的前提之下。說不定哪天他能鼓起勇氣走出城門去霍格華茲市區逛逛,葛萊分多人民們不會一直記得他是誰,沒完沒了地對他扔石子。
就算他們記得,賽佛勒斯也懂得生存之道。他的媽媽教過他,隱藏起來,避免關注。沿著牆角走,這裡多的是陰暗的角落可以躲藏。早先他找到一條通往圖書館而且人煙稀少的道路,可以快速避開所有的危險抵達目的。那些頭腦愚鈍的人想都沒想過要進來圖書館找他麻煩,就算他們知道他在那裡也不願意踏進一根腳指頭。嘲笑這些目不識丁的粗鄙大兵吧,至少他們還知道要對圖書館保持尊敬。
他真的不想遇到任何人。賽佛勒斯在聽到有人叫喚時頓了下腳步,接著更快速前進。
「賽佛勒斯。」那個人--雷木思.路平--小跑著到他身邊。「去圖書館嗎?」
賽佛勒斯沒停步。「是。」他說。
「你的臉——」
「這他媽的不關你的事。」賽佛勒斯斷然說。
「噢,當然。」路平微笑著說。「如果你需要幫助——」
「我不需要。」
「你是客人,這樣的行為是不可接受的。」
「我是客人?」賽佛勒斯從鼻腔裡發出嗤笑。「路平先生,你是太過天真還是故意視而不見?葛萊分多王國學院的學生都跟你一樣無知嗎?」
路平應該被激怒了,看他滿臉通紅卻又不得不維持禮儀實在可笑。
「你也是學院的學士。」路平說,猛地住口,好像發現自己說了不應該的事情。
賽佛勒斯停在圖書館門口,比路平高瘦的身影擋住圖書館門口的光源。「我曾經是學士,多謝你的提醒,路平先生。」
他沒說出口的是,今天他應該要在自己的學校裡做研究,再過兩年他就能取得魔藥大師的名號。史萊哲林學院已經私下幫他保留一個職缺,撐個兩年他就能成為受人尊敬的魔藥學教授,而不是臭名昭彰的石內卜家的怪胎。關於保留狼人神智的魔藥研究正進行到一半,賽佛勒斯連那個藥劑的名稱都想好了-縛狼汁-如果成功,他絕對能成功,將能拯救整個大陸受狼毒之苦的狼人,他則會名留青史。
如今誰在乎那些?賽佛勒斯.石內卜跟他黏糊糊的魔藥一點都不重要。也許他會有功成名就的一天,但是現在的他依然什麼也不是。
「我很遺憾。」葛萊分多人說。
「收起你假惺惺的作態,路平先生。你我都知道這些......」賽佛勒斯模糊地比劃著自己受傷的臉。「哪裡來的。我在這裡,作為報復我的國王、我的父親的工具,別假裝你不想參一腳。你的好哥兒們布萊克清楚這一點,至少他不會試著隱藏對我的恨意。」
「這是天狼星幹的?」路平問。
賽佛勒斯扭曲著嘴唇,長久之後從唇間擠出一聲。「不。」他說。「但很顯然他就是那個下命令的人。」
「我去問他。」
「省省吧你。」
路平靜止不動,而賽佛勒斯懷疑這個年輕的學院學生究竟還要做什麼。
「我今天要回去學院了。」老半天之後雷木思終於說。「我承認我敬佩你在學術上的名聲,但是你沒有錯,我的確不喜歡你。」他收起虛假的表面友好,用每個對他說話的人都使用的那種冷冰冰語氣。「我試著與你友好相處,但你讓這嘗試變得很困難。我會去找天狼星問問這些是不是他的意思,但是我懷疑。因為天狼星再怎麼妄為,從來不會違反國王或首相給予的命令。」
「他可能就是不想弄髒自己的手。」賽佛勒斯說。你不配。布萊克輕蔑的語氣就在耳邊。
路平沉著臉走了,賽佛勒斯巴不得趕快獲得清靜。他進入圖書館,坐在習慣的位置,拿出這幾天進行的工作。葛萊分多人多半不知道他們的魔藥學藏書裡有那麼多錯誤,都是些老舊陳腐的觀點,按照這些書籍說明製作魔藥只會做出一大堆療效不佳的藥品,或者沒有用的臭水。這可能不干他的事,但是賽佛勒斯無法忍受明顯的失誤擺在眼前。
在這圖書館痛苦地翻了兩天錯誤百出的書之後,史萊哲林的年輕學士便順便帶了羽毛筆跟墨水瓶進來,開始修正能翻找到的每一本魔藥學書籍。他從最簡單的基礎魔藥學開始,一邊用自己細細長長如同蜘蛛腳般的文字修正(莉莉總說他的字是鬼畫符),一邊塗塗抹抹遮蓋原本的內容。他才不在意下一個翻閱書籍的人看到被畫得慘不忍賭的書怎麼想,反正根據書本上厚厚的灰塵判斷,上一個拿出這本書的人大概在一百年前就死了吧?
他全心投入,直到被飢餓的感覺攫住胃部。人類需要吃飯真是件麻煩的事情,賽佛勒斯不止一次這樣認為。為了研究他可以持續兩天不吃不喝,要不是莉莉堅持他得吃點東西,賽佛勒斯挺想挑戰三天不進食看看會怎麼樣。
好了,收拾羽毛筆跟墨水瓶的史萊哲林人緩步走出圖書館一邊想。別再想莉莉了。她已經是葛萊分多的皇后。而且,布萊克說得沒有錯,就算不是波特國王,也會是其他國家的國王,或者史萊哲林自家的貴族成員,總之絕無可能是石內卜家的獨生子。莉莉.伊凡是史萊哲林王國每個單身男人無法觸及的夢中情人,而他只是運氣好一些,跟莉莉認識得早,種種契機讓兩個人成為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對莉莉來說就是好朋友。
能陪著她來到異國,親眼見證她的婚姻幸福,有機會巧遇並且看見她對自己毫不避諱的大方笑容,對賽佛勒斯這種身份的人來說這樣就該知足。就算他想,那些擺在眼前的選項......
「真是湊巧。」
賽佛勒斯從思緒裡拉回,察覺自己再一次因為沉浸在自己腦中的世界而忽略外界訊息。在史萊哲林時這沒什麼問題,甚至有助於無視他人對自己毫不掩飾的嘲弄。但是在這裡,這個對他充滿憎恨的國度裡,因為賽佛勒斯的恍惚再次陷入腹背受敵的泥潭中。
他下意識摸索兜裡的魔杖,手指在空空的袋裡撲了個空。賽佛勒斯挺起背脊,用自己最惡毒的語氣,盡量使每個字都充滿單純的輕蔑。「瓦頓.麥奈。」
「很高興你還保留我們給你的紀念品。」麥奈說,指著賽佛勒斯被毆傷的臉。他的那群跟隨者,剛換了班正打算去休息的城堡禁衛軍,巧妙地將賽佛勒斯圍在圓圈中間,跟著哈哈大笑。
「你不覺得他這樣子順眼多了嗎?」那個薑黃髮色-伊文.羅西兒-吃吃笑著說。
「要我說,打斷他的大鼻子會更好。」這群蠢蛋中較矮的那個,他們叫他科爾,舉起威嚇性的拳頭在史萊哲林人的鼻子前晃盪。
賽佛勒斯怒視前方四個人,硬逼自己別往後退開。「別擋著我的道。」
「別擋著我的道。」麥奈裝模作樣模仿賽佛勒斯的聲音。「打算去哪裡,石內卜?」
「我不覺得我有向你報告行蹤的必要。」賽佛勒斯咬著牙說,雙眼尋找空隙。
他們在一條通往地窖的走廊上,走廊很寬敞,如果他不著痕跡往左邊挪一些說不定有機會跑下樓梯。
麥奈往前跨步堵在他的面前,深色的眼睛死死看著他。「你現在倒敢大聲說話了,石內卜。我記得你剛來那會兒像隻老鼠似的躲躲藏藏,改變心意了?我說你不如主動跪在這裡幫我們幾個吸出來,我可以考慮給你幾天好日子過。」
「你一直提這事我都懷疑你那東西又短又軟所以找不到人願意主動給你一個口活兒因為你根本硬不起來。」賽佛勒斯嗤笑說。
「你他媽找死的娘娘腔。」瓦頓怒吼。
激怒麥奈是很容易的,鑑於對方對賽佛勒斯本來就沒那麼多耐心。麥奈掄起拳頭,賽佛勒斯趁對方舉起手臂的瞬間彎下腰從脅下的空隙鑽出去,同時往旁邊用力一撞。恰到好處的時間點與恰到好處的力道可以恰到好處撞翻一排禁衛軍。他可不是每次都是挨打的那個。
麥奈跟其他人跌作一團,賽佛勒斯趕忙往樓梯下竄,順利來到下一層。現在他對城堡的地下通道很熟悉了,很快就跑到無人的走廊,順利回到他的房間。
賽佛勒斯鎖上房門,背貼著門顫抖著吐出一口氣。不是每一次都能有這樣的好運氣,但是他相信自己會越來越得心應手。哈!對躲避霸凌得心應手,看看托比亞教了個怎麼樣的好兒子。
他走到桌子邊,環視一圈自己陰暗潮濕的房間,接著到壁爐邊點起火堆。雷木思.路平說的沒錯,十月的葛萊分多王國保持著溫暖乾燥的氣候,直到現在已經十一月中旬才稍稍有點涼意。可惜對他的房間來說哪個月份都一樣。
現在賽佛勒斯可以確定他的房間就位於黑湖底下,因為無論外頭的天氣如何,他這裡就是千篇一律的溼冷。如果不找時間出去曬曬太陽,沒過幾個月他的膝蓋一定會開始酸痛得跟他的姨婆一樣。他都可以想像十二月到三月之間這個地窖房間會冰得像個冰庫,用來保鮮食物應該很有用。搞不好這裡從前就是個保存食物的倉庫。
而說到食物,賽佛勒斯擠壓胃部,擰起了眉頭。現在不是用正餐的時間,但是他對此也不是全然沒有經驗。他所在的城堡區域有一個傭人專用的小廚房,每次給他的食物就是從那裡送出來的。他不是第一次錯過用餐時間,所以不是第一次得自己到小廚房找吃的。他的柴火供應幾乎見底,可以順道去搬些柴火。
賽佛勒斯等了一陣子之後才走出房間,四周一片寧靜,那些下班的禁衛軍們應該回宿舍休息了。他小心翼翼走在通往小廚房的路徑,一路暢通抵達目的。
傭人們似乎習慣這個史萊哲林人無規律的用餐時間,他們給他一些麵包和湯,並且幫他搬了些木柴下樓。賽佛勒斯坐在小廚房的木椅子上,一邊吃麵包一邊望著屋外。小廚房位於一樓,一個門在城堡內,另外開了一個門正對外頭。從賽佛勒斯的位置看出去剛巧可以看見城堡的湖泊以及大片草地,湖泊邊有一棵很大的櫸樹。賽佛勒斯想像自己跟莉莉坐在底下讀書,暖洋洋的陽光透過樹葉投射在他倆的頭頂。
假設,就只是假設。假設他們沒對葛萊分多王國開戰;假設史萊哲林學院受邀到葛萊分多學院做學術上的交流;假設他作為最年輕的學士-或者魔藥大師,他原可以拿到那個稱號的-拜訪這個溫暖又富裕的國家;假設他是波特國王的坐上賓-真正那種賓客,而不是現在這種-被正式引薦給王國人員;假設他可以無畏無懼走到那棵樹下,光明正大坐在溫暖的陽光下翻開自己的筆記繼續縛狼汁的研究......
賽佛勒斯和著湯嚥下麵包以及喉頭裡的腫塊,要求自己停止這些不切實際,且對現況毫無幫助的想法。他在這裡,作為報復他的國王以及他的父親的人質,一個形象鮮明的目標。他該想的,是如何度過接下來的日子。
賽佛勒斯必須說自己越來越抓得到訣竅,因為接下來的十二月,天氣變得更寒冷,他也知道更多城堡裡的通道。現在他可以好多天沒遇上找麻煩的人順利抵達圖書館,甚至是湖邊某棵隱蔽的樹下。有時他躺在地窖的房間,獨自一人,盯著黑暗天花板,呼吸潮濕湖水混和柴火燃燒的氣味,思索這不該是他的人生。
十二月底賽佛勒斯在圖書館塗抹修改另一本魔藥學書籍,門口少見地有了動靜。他抬起頭,看見天狼星.布萊克走進來。布萊克用一貫夾雜輕蔑、憎恨的冷冰冰眼神盯著他,卻沒靠近反而站在門邊。賽佛勒斯正在想昨天布萊克才在小廚房逮到他同時給了他好幾個追蹤咒與冷嘲熱諷-他也奉還了些,打不過至少嘴上功夫不可輸-隨之而來的是……噢。
賽佛勒斯不由自主站了起來,不太確定在這種情況下他是不是應該給葛萊分多的國王,與皇后,一個正式的鞠躬禮。三個月前來到這裡直到現在,他都未曾與波特國王有過正式的會面。波特國王,如同鄧不利多首相一般,似乎特意忽略他的存在。也許在他們眼中他就是他的父親的化身,是個不屑與之為伍的骯髒人物,光是看到他四肢完好在葛萊分多的王國城堡裡走來走去就能讓他們眼睛受傷。
詹姆.波特國王穿著輕鬆的服飾,身後跟隨一個矮胖的年輕男子,應該是他的貼身侍從。距離石內卜上回,婚禮當天,看到的波特,顯得有些不同。依舊是呆蠢的圓眼鏡,依舊是凌亂的黑色短髮,但是波特散發出來的氣息,除了告訴周圍的人他是個國王之外,也在告訴大家他是某個人的丈夫。
婚姻可以如此改變一個人,賽佛勒斯感到不可思議。他提供給波特的關注力不如給莉莉的多。莉莉挽著波特的手肘,對他微笑踏步而來。那不再屬於兩小無猜時期的天真笑容,也不是共同學習時的默契一笑。那是一位妻子,一位皇后—那怎麼說的?國母?對於她的臣子與人民的和煦關愛。莉莉同樣發自內心對他微笑,但是賽佛勒斯知道,一切都不再相同。
她成為了葛萊分多王國人民愛戴的皇后,而他......
「小勒。」莉莉,皇后,走到賽佛勒斯的跟前,碧綠色的眼睛和善地看著他。
賽佛勒斯這時才發現自己多麼想念這股不流於表面、不帶惡意、充滿暖意的眼神。相隔三個月後他彷彿能再一次感覺到溫度了。
「莉莉。」賽佛勒斯說,接著對旁邊一臉嚴肅的國王頷首。「波特國王。」
「石內卜先生。」國王冷淡地說,看起來不怎麼想跟他搭話,微一點頭便跟他的貼身侍者以及布萊克到旁邊去翻閱書本。
賽佛勒斯也不想跟對方有任何對談。莉莉已經坐在對面,他跟著坐下,隨便整理被他搞得亂糟糟的桌面。
「來找什麼書嗎?」賽佛勒斯問。
「我聽說你長期待在這裡,跟詹姆提了提想來拜訪。」她轉頭望了眼她的丈夫,賽佛勒斯發現自己竟然不怎麼忌妒那裡頭毫不掩飾的愛意了。
莉莉過得很好很幸福,這就是他所需要知道的全部。
賽佛勒斯聳聳肩。「謝謝妳。我......很好。」他很高興自己臉上的痕跡已經淡去。
莉莉噘起嘴看他,好像不怎麼滿意。「你沒什麼吃飯吧?」
「我吃得很好。」
「別想騙我,我知道你沈迷書堆時的壞習慣。」
「我......」賽佛勒斯聽到自己的胃部發出了個扭曲的聲音,而莉莉了然的表情很能說明一切。
「天狼星還說他會照看你。」莉莉說,被點名的禁衛軍隊長揚起了眉。
「我想他的照看跟妳所謂的照看意思可能不太相同。」
「回過頭我再問問他。」
「別麻煩了,莉莉。」賽佛勒斯乾巴巴地說。「我完全可以照顧自己。」
「我保持懷疑。」莉莉翻開他正在修改的那本書說。「還是魔藥學。不喜歡原本的內容?」
「亂七八糟錯誤百出。」終於有可以聊聊的對象,賽佛勒斯抓緊機會抱怨。「相信妳也看出來有多少錯誤,這還不包括後頭的註釋。治療痘瘡的基礎藥物如果用四分之一克的龍爪豆代替五支鼠鞭草效果會好得多。還有這裡,曬得乾癟的吱吱莢當然得用銀刀才擠得出汁液。胡椒感冒藥的調製也錯了,這方法至少已經是五十年前的老方法。我修改了下,妳看,順時針攪拌五圈半後加一顆剝了皮的胡椒再逆時針攪拌五圈半,接著一顆剝皮胡椒繼續順時針攪拌五圈半。這在我那兒是基礎,學院新來的學生第一週就得在我面前製作完一整壺,否則別想見到史拉轟教授。」
皇后笑得更開心,有點像賽佛勒斯認識的那個莉莉了。「當然,石內卜助教,史萊哲林學院新生的惡夢。」
「那些年輕人在進來學習之前就該做好面對艱難課程的準備,我可不會......」
賽佛勒斯停了下來。他可不會什麼?他本來要說什麼?他本來該成為什麼?現在他又是什麼?他坐在葛萊分多王國城堡的圖書館裡對著葛萊分多的皇后大發厥詞他永遠無法達成的遙不可及的未來,在接下國王的命令之後,他真以為自己還有機會成為想成為的那種人嗎?
「賽佛勒斯。」莉莉輕聲說,壓住他正在輕微發抖的手指。
不知何時波特跟布萊克也站在他們的桌子旁,國王正用無法閱讀的眼睛注視他的皇后擱在史萊哲林人之上的手,而布萊克,同樣一臉冷酷,魔杖已經在手。賽佛勒斯用力吞嚥,他可不是個懦夫,在接受佛地魔國王的指令騎上那匹南下的馬之後,他就知道自己的責任與未來在哪裡了。
「我沒事。」賽佛勒斯說,抽回手指。「這只是一種......打發時間的趣味。」
就好像他在這裡還能有其他趣味一樣。
「這些內容真的很糟糕嗎?」令他驚訝的是,說這話的居然是布萊克。布萊克拿過莉莉手上的那本書,隨意翻開幾頁。「我當初讀書的時候可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對文盲而言當然沒什麼差別。」賽佛勒斯沒忍住自己。
「你又忘記漱口嗎?我可以幫幫你。」布萊克舉起魔杖。「順便洗一洗那頭油膩膩的頭髮。」
「要不要聞聞你自己說話時散發的味道?波特還沒被熏暈依靠的可能是擔心一旦被你毀損莊重的形象他就沒臉站在全葛萊分多人民面前扮演國王了。」
賽佛勒斯沒發現他詆毀的除了是布萊克之外還包括國王。好吧,他現在發現了。
布萊克怒不可抑,比起自己他可能更在意國王的威嚴。他將魔杖高舉,杖尖迸出火花。「一句話。詹姆。我會讓他知道自己的位置。」
波特還沒決定怎麼處理,倒是莉莉先笑出來。「我真懷念你的搞笑,小勒。」
賽佛勒斯咀嚼下唇-莉莉一定發現了-臉上逼出一個不幽默的假笑。
波特不著痕跡對天狼星做個眼神,後者立即明白了意思。但是他顯然不甘願白白舉起魔杖,硬是往賽佛勒斯身上放了個追蹤咒。
好像他很在乎再多一些似的。
「跟你談話很有意思,石內卜。」波特說,不帶有任何情感,手掌托住莉莉的手肘扶她起來。「這些書本內容是否如你說的那樣糟糕我想葛萊分多學院的魔藥大師會知道的。再次歡迎你來到葛萊分多國,希望你在這裡過得愉快。」
賽佛勒斯跟著站起,莉莉給予他一個鼓勵的微笑。「按時吃飯,小勒。」她說。
他收下了這個笑容,以及這個囑咐,知道兩人下次見面可能又是好幾月後。城堡很大,而他跟皇后的活動範圍幾乎是不重疊的。他目送他們離去,緩慢坐回原先的位置。桌上依然一片凌亂,賽佛勒斯卻沒有再拾起羽毛筆的力量,至少今天沒有。
無論如何他很高興依舊保持與莉莉之間的友誼,不知怎麼這對他而言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