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挑戰
他後來知道Draco Malfoy在離開這座山的路上迷失方向，那個孩子的幻影技巧很差。當然這就是他們選擇這裏當作基地的原因之一，這座山裏險峻並且錯綜複雜。被帶回黑魔王面前的少年害怕到幾乎要昏厥，Voldemort輕易地掠奪了他的記憶，看到他與Draco之間的對話。
Severus回憶，認爲自己說的話很含蓄，除了提供那瓶隱身水。或許這就是他被拿走魔杖並且軟禁在自己房間的主要原因。還有，已經長達六天沒有提供食物。
躺在床上，Severus懷疑黑魔王究竟打算餓死他還是有什麽其他的目的。一開始他以爲是小精靈忘記，第三天後認真思考這應該是黑魔王給予的懲罰之一。他以浴室裏的冷水果腹，但在第四天時卻連走動的力氣都喪失。就如同第六天的現在，躺在床上悲慘得像個即將餓死的幽靈。
他的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臉頰貼在被褥上，雙眼呆呆地看著門口。他記得與Albus之間的約定，他記得自己的任務，他不能這樣死去，尤其是因爲饑餓而死去。但是他的精神散換，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在半睡半醒的恍惚中度過每一刻。他連最簡單的無杖魔法都無法施展。
在隔天，第七天，一直緊閉的房間門終於打開。Severus呆滯地看著進入的人，察覺自己無法辨認對方身份，眼前只剩下一片朦朧。那個人走到床邊，趾高氣揚地瞪視他。『黑魔王要見你。』那是Peter Pettigrew。
躺在床上的男人沒有回應，任另外兩個較高大的食死人扯住手臂拖往門外。癱軟的雙腿無法自行走動，只能由那兩人向前拖行。他痛恨如此脆弱的自己，Severus挺直背脊，但是卻連這麽簡單的動作都無法達成。他即將餓死。
目的不是集會的巨大石室，而是另一個較小的房間，食死人粗魯地把他丟在地上，退到門外去。Severus從地上勉強自己跪起，顫抖著親吻黑魔王的長袍邊緣。他記得與Albus之間的約定，他記得自己的任務。他必須重新被信任。
Voldemort彎下腰，冰冷的手指勾住他的下巴，輕鬆地抬高Severus的臉龐。下一瞬間，因爲過度饑餓而毫無反擊力的大腦就被殘忍地掠奪。
Severus沒有想過是這樣。他猜過也許迎接的會是酷刑咒，或者玩弄言語與心理遊戲，但是沒有想過是如此赤裸與殘暴的讀心術。虛弱的男人努力堆積意志力在腦中構築堅硬的牆，但是沒有魔杖，沒有足夠的能量，他看到自己的城牆一吋吋地被瓦解。
他重溫父母間的爭執，重溫他的父親給予的拳腳相向，重溫被孤獨地禁閉在黑暗裏作爲懲處。他也重溫在學校時同學的嘲弄與欺淩，重溫隧道末端的狼人，重溫對整個世界不平的憤恨。還有黑魔標記壓按在手臂的瞬間，還有親手掠奪的每一條生命，以及他的良知。
衰弱的男人用盡力氣遮掩接下來的內容，他在黑魔王的面前隱藏這些秘密長達十七年，不能在這一刻功虧一簣。但是鑽取記憶的觸角就像是尖銳的鐵鈎，一寸一寸挖掘他的全部。Severus察覺自己沈重且顫抖地呼吸，發出疼痛的嗚咽。他用力地喘氣，兩手忍不住抓住Voldemort鷹爪般的手腕，想移開對方出力的指尖。
黑魔王的手指更加使力陷入他的下頷，幾乎要戳穿那邊薄弱的肌膚。思想的強暴加倍激烈，Albus要求他殺死自己的故事重演，每一場對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背叛。Severus感覺即將嘔吐，並且發出乾嘔的聲音。他的全部隱私被赤裸地攤開晾曬在日光底下，無法再繼續承受更多。
被用力向後推，Severus全身無力地躺在地上。Voldemort走到他的臉旁邊，魔杖指住他的胸口。『我是如此信任你，Severus。』黑魔王的聲音幾乎憤怒地顫抖，『我應該立即殺死你。』黑魔王說，長袍從眼前離開，接著Severus看到自己的魔杖被扔在臉旁邊。折斷的魔杖。
他突然感到一陣輕鬆。那些承諾與責任，那些虛僞與謊言。他盡力了，他出賣自己的靈魂與自由，他失去一切的一切，這一刻都不再重要。他可以離開，雖然也許會有一些疼痛，但那都可以忍受。他閉上雙眼等待死咒的降臨，在那之前也許會有一些小小的惡咒折磨。他可以忍受這一切。
那一刻他就應該死去。
但是他沒有。
取代惡咒或死咒，Bellatrix是下一個出現的聲音。『我的王，我們抓到Sirius Black，鳳凰會的守密人。』她說。
---
Sirius Black是一個徹底的白癡。離開Gryffindor狹窄的囚室，Severus Snape憤怒地走向他的房間。撇開不知道是怎樣愚蠢的原因被俘虜到這裏，Black對於自己給予的治療竟然完全沒有任何感激之情。Severus從鼻子噴氣，坐在只剩下一套桌椅及床鋪的房間。他的東西都被搬走，只有最基本的家具。他現在是，照黑魔王的說法，戴罪立功。
狡獪的心理遊戲是Voldemort的強項，Severus知道。他本來應該死去，但是黑魔王留給他一個生存的機會。取得Sirius Black的信任，引誘他提供鳳凰會的地址。黑魔王給予的任務指令很明確。Severus不知道這是哪一個異想天開的軍師提供的意見，或者是黑魔王自己的想法。讓他去爲Black的傷勢治療，黑臉與白臉的遊戲，他們是這樣說的。
他們似乎都忘記Sirius Black是他的死敵。他們似乎也都忘記，前一刻他還是躺在Voldemort腳邊即將被賜死的叛徒，怎麽可能發自內心去完成這一個會危及他的盟友的任務。他答應過Albus，要盡其所能保護Harry Potter。
但是Severus承認，這也是一個生存的機會。他是Slytherin，Slytherin生存。
於是Slytherin接受了與另一個Slytherin間的挑戰。Voldemort希望Black信任Severus，Severus則用盡方法讓Black更憎恨他；Voldemort希望Black主動說出鳳凰會地址，Severus要讓Black什麽都不說。只要滿足這三個條件--他的生命、Black的生命以及鳳凰會的秘密--Severus就是這場競賽的優勝者。
這個邏輯是很好推理的，Severus被監禁在自己的房間裏思考。Black活著，他就能活著；Black死去，他也會跟著死去。而Black存活的方式，是藏在他頭腦中，鳳凰會的秘密地址。只要Black不要說出秘密，他們兩個人，還有鳳凰會的盟友--包括Harry Potter--都能在世界上活著。
Severus知道Black厭惡他，絕對不可能信任他。只要加強這股厭惡，Black永遠都不會陷入黑魔王的計謀。Severus認真地執行這個任務，以他的方式。
---
桌上的燭火靜靜地燃燒，Severus正在熬煮魔藥，鍋裏沸騰的是治癒用的那一種，這是他每一天的任務裏必定會用到的。魔藥大師在裏頭添加刺激傷口的成分，並且回憶早一些時候Black在治療時的齜牙咧嘴與各式各樣精彩絕倫的粗口。Severus不是虐待狂，但是他樂於以這種方式進行這個黑臉與白臉的任務，以及自己對Black小小的復仇。
隨著每一天的治療，Severus可以感受到另一個男人對於他的強烈憎恨。他們彼此辱駡嘲諷對方，思索各種惡毒的詞句拋擲在對方臉上。這其實很有趣，Severus不甘願地承認，與Black之間的對抗竟然是一天中最讓他期待的事情。事實上除了Black的牢房與自己的房間他哪裡都不能去，他被監禁在房間裏，雖然被允許熬煮指定的治癒藥水，但仍然不夠。沒有書本的陪伴，無法跟任何人交流，即使是習慣寂寞的魔藥大師也幾乎不能承受。
他將橘色黏稠的藥膏裝瓶，這是專門治療燙傷的藥物，塗抹上去會立刻消除疼痛及疤痕，只是Severus在裏頭添加蟾蜍瘤，不會影響療效，只是會增加治療時的疼痛。
房門打開，Severus疑惑地看著進來的人。自從Black被俘虜之後已經將近一個月，這是第一次有人進入軟禁他的房間。尤其讓人驚訝的是，進來的是Voldemort。他恭敬地跪下，臣服地親吻黑魔王的袍子，並且疑惑是什麽原因讓黑魔王來探視他。
『我沒有讓你起來。』Voldemort說，坐在房間裏唯一的椅子上，看似無聊地在指間翻轉魔杖。『我對你進行的任務進度很不滿意，Severus。』
『我的王，我按照你的指示爲Black治療，並且試圖取得他的信任。』沒有得到站起的允許，Severus維持跪姿，身體僵硬地挺直。『他不是那麽容易信任我，尤其考慮到我與他之前的歷史。』他說。
Voldemort紅色的眼睛邪惡地盯著他，裏面閃耀特殊的光芒。Severus認得這個，這是當黑魔王在思索某些計策時會出現的眼神。『不，你使用的方式讓我不得不懷疑是有意違逆我的命令。』黑魔王停止魔杖的轉動，蒼白的嘴唇露出一個奇怪的微笑。『我給過你機會，Severus，我對你很失望。』
Severus沒有回答，腦袋飛快地思考。Voldemort決定放棄這個方式嗎？終究還是決定處死他嗎？或者有其他的計謀？最終，他張開口說。『我的王，我會更努力。』這是一個中立且安全的回答。
『不，我給過你機會了。』黑魔王舉起魔杖，魔杖的頂端出現一個紅色的光點。『而現在我決定採用我的方式。』他說，將魔杖尖端的紅色亮點用力壓在Severus的左邊眼角旁脆弱的皮膚上。
Severus因爲突然灼燒的疼痛而尖叫。
---
Sirius Black是一個徹底白癡的Gryffindor。離開味道不好聞的囚室，Severus憤怒地往前走。經過他身邊的食死人對他露出輕蔑又鄙視的表情，Severus忽略他們。他知道在滿臉青腫的情況下這種昂首闊步的行進減少了原本應當有的氣勢，但他對此無能爲力。
黑魔王讓食死人毆打他的臉，故意在上頭留下明顯的傷痕讓Black看到。這是黑魔王的方式，針對Gryffindor同情弱者的騎士精神。Severus從鼻孔噴氣，坐在自己的桌子前，他絕不承認自己是弱者。但是Black動搖了，Severus察覺到。那個男人不再用尖銳的言語刺激，當觀察他的臉時會流露出一種深沈的表情。那幾乎是同情，Severus憎恨那種表情。
他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憐憫，他要用自己的方式生存。
但是除了同情之外，Black那個低級的Gryffindor蠢蛋，竟然開始跟他閒聊，還講黃色笑話。更讓Severus憤怒的是，他居然回應。這不應該，這不是他要的方式，不應該與對方建立這種休戰，甚至是類似友誼的關係。他知道被監禁與隔離的痛苦，知道渴望與人群接觸與對談的希望，但是這不應該。
然後今天，Black感謝他。帶滑溜的義大利麵給十指包滿石膏的囚犯是有一些故意，但是Black的反應也很有趣。只是在那之後，Severus察覺Black情緒的轉變。Black似乎忘記他們彼此之間應該要是互相憎恨的敵人，他感激Severus給予的治療，與毛毯。
『我不是你的盟友。』離開時Severus這樣提醒對方，『維持你的憎恨。』
他認真地懷疑對方是否做得到。
第十三章 黑色
他的背在燃燒。尾端分叉的鞭子重重地擊打在身上，Severus無法忍住，終於發出痛苦的吼叫。雙手被縛在自己的床柱邊，雙膝跪在堅硬的地板上，他希望這一切快一點結束。
伴隨著鞭打的是黑魔王的聲音。『你真的認爲我會那麽輕易地饒恕你嗎？Severus。』
梅林，他是一個多麽天真又愚蠢的傻瓜，竟然以爲Voldemort是真的要給予機會，黑魔王不可能饒恕他長久以來的背叛。Severus早就知道會遭受嚴厲的懲罰，這些拷打應該在三個月前就發生，只是Sirius Black的來臨讓一切延後，而且變得可以利用。
『Gryffindor是多麽地容易操縱，Severus。他真的同情並且信任你。』黑魔王得意的聲音正在說，『讓我們看看這些疤痕是否能增加更多的信任與同情。』
最後他終於迷失在黑暗裏，黑魔王喚醒他。Severus的肌肉緊繃抽搐，臉貼在床邊。『注意你的言行，Severus。』黑魔王說，魔杖的尖端沿著他的傷口劃記，裂傷的疼痛上增加燒灼的痛楚，黑髮的男人發出痛苦的聲音。『對我們的賓客親切一些，我不想再聽到你是如何激怒Sirius Black。』
鮮血沿著Severus的背脊向下漫流，他可以感覺它們滑過自己的後臀，背部因爲反復的鞭打變得一片麻木。沒有他的方式，從來就沒有，只有黑魔王的方式。他得在一切變得無法挽救前警告Black，他得避免那個蠢貨做出危及整個鳳凰會的舉動，得另外找出能讓他們兩人--或者至少是自己--從中存活的方法。他應該將Black的身份定位在盟友。
他是一個Slytherin。他應該是狡猾的，多謀的，冷血的，未達到目的不則手段的。即使在這麽不利的條件下，Severus知道，也會想盡辦法完成目的。他答應過Albus Dumbledore，他不許下無法達到的承諾，他自己做決定，並且絕不後悔。
他是一個Slytherin。
---
囚室裏的光線很昏暗，並且飄浮著噁心的味道。Severus蹲在躺在地上的男人身旁，爲他處理割傷的腿。被監禁了四個月的男人情緒低落，十天前不再興致勃勃地與他閒聊，五天前開始拒絕進食。
『那麽想死嗎？』Severus問。他知道饑餓的滋味，也記得即將被餓死的感覺。他曾經長達六天沒有食物，而在最近，黑魔王給予的糧食也越來越稀少，幾乎每天都處在吃不飽又餓不死的狀態。Severus知道自己的身體嚴重衰弱，皮膚貼在骨頭上，穿著被鞭裂的長袍，受傷的部位裸露出來。還有他的右臉，在過來之前才遭受Crabbe給予的拳毆。他相信自己看起來很悲慘，而這正是Voldemort要讓Black看見的。
Black也是。刻意的絕食讓他的臉頰凹陷，雙眼被深濃的黑色包圍，說話時有氣無力，眼神也不再活躍。『直接面對死亡是一種勇氣的象徵。』他居然這樣回答，愚蠢地認爲能在黑魔王殺死他之前先自我了斷是一種勇氣。
Severus知道，在得到Black的秘密之前黑魔王會讓那個男人活著，畢竟Voldemort策劃了這一些黑臉白臉、同情憐憫的橋段，不可能輕易放棄。他也知道自己與Black之間生命的牽連，他的生死掌握在這個自以爲勇敢的Gryffindor手裏--多麽諷刺。在還有任何一絲生存的希望裏，不能讓Black以這麽愚蠢的方式自我解決，他不願意那麽快在這場Slytherin對Slytherin的競賽中敗陣。
他拿起湯匙--發現那竟然是鐵制的--強迫喂食Black。『活下去，你這個白癡。』Severus對Black咆哮。他要Black活著，要自己活著。
然而Black不在意自我的生命，關心的只是Potter男孩的安危。同樣受到監禁的Severus知道的不多，但是黑魔王讓Black活那麽久，事情還不明顯嗎？食死人在搜尋活下來的男孩以及光明派的據點上遭遇困難，於是他告訴Black。
『什麽都不要說，Black，』Severus在對方的耳邊低聲地暗示與鼓勵。『他們不敢對你怎麽樣，黑魔王會讓你活著。』什麽都不要說。
終於願意進食的Black睡著了。Severus走出囚室，刻意將鐵湯匙遺留在石室裏，留一些事情讓他的盟友忙碌。如果Black夠機靈，一隻鐵湯匙可以做很多事情。他穿過守衛區，爬上階梯，然後看見在最上端，Lord Voldemort站在那裏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是該進行計畫的後半段了，Severus。』黑魔王陰沈的聲音說。『尤其在你對我們的客人暗示了那麽多之後。』乾癟的嘴唇彎曲成詭異的笑容。『同時，這個部分也是我最喜愛的。』
Severus別無選擇，跟隨曾經崇仰的黑巫師來到巨大的集會石室，黑魔王沒有召喚全部的食死人。四個月來他很少踏進這裏，只在黑魔王籌備計畫時會過來。現在他的背叛不是秘密，對他的懲處也是人盡皆知，黑魔王讓每一個食死人輪流在Severuis的身上留下各種可能會引發Black同情的傷痕，就在這個地方，如此公開。Severus從不求饒呼痛，這是與另一個Slytherin之間的競賽。
黑魔王站在中間的空地，面向隨後跟上的黑髮男人。『每個人都有恐懼的東西，Severus。說說看你最恐懼的事情。』Voldemort對他說。
Severus Snape毫無畏懼地直視黑魔王，讓自己掛上輕蔑的表情。『絕沒有。』他說。
『多麽驕傲。』黑魔王說，『但是我懷疑。』在場的食死人們都笑了。
Severus猜測所謂計畫的後半段指的是什麽。他確定Black不可能透露一絲一毫的機密，那個男人並非全然的愚蠢。恐懼跟黑魔王的計畫又有什麽關係？Voldemort想利用他的恐懼讓他自願取得Black隱藏的秘密？那麽他就錯了，Severus知道自己能堅持到怎樣的程度。
『儘量嘗試。』Severus說，黑色深沈的眼睛銳利地環視其他的人。
細長的紅色瞳孔看著黑色的，Voldemort輕輕搖頭。『可惜，Severus，你曾經是我最優秀的手下。』
另一個Slytherin冷哼。『你也曾經是我最崇仰的巫師。』Severus說。
黑魔王沒有被激怒，嘴角卷起像是一個笑。『我很遺憾，真的很遺憾。』向前一步，Voldemort逼近黑髮的男人，他們兩個人盯住對方，誰也不願意先移開視線。『我很遺憾要改變如此驕傲的你。』黑魔王說。
Severus挑起眉毛露出懷疑的神情，他不認爲自己有那麽脆弱。『如何做？』發出不願置信的輕蔑鼻息，Severus問。
黑魔王沒有針對這個問題做任何回應，僅僅舉起他的魔杖指向對方。『Atra。』
然後Severus發現自己突然什麽都看不見。
那不是眼盲。盲人可以感受到光。但是Severus感受不到。他知道牆上掛著火炬，他知道壁爐燃燒火焰，他知道石室裏很明亮，但是他感受不到。那是黑暗，純粹的黑暗，他無法掌控自己，在這樣毫無邊界的黑色世界裏，Severus聽見自己漸趨沈重的呼吸。Severus強迫自己站直，告訴自己，他不恐懼黑暗。
『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嗎？』黑魔王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在什麽都看不到，聽不到的世界裏，你知道要面對的是什麽嗎？Severus，你知道自己會呈現怎麽樣的表情嗎？』
Severus沒有回答。他知道黑魔王說的是真的，因爲除了黑暗，的確什麽都看不到，除了自己的呼吸聲，什麽都聽不見。在這種狀況下一切將會變得難以掌控，而他不喜歡無法掌握的感覺。Severus抓住自己的衣服，緊咬住下唇，他不能輸，無論接下來面臨的是什麽，都不能輸！
沒有聽到詛咒的聲音，Severus直接感覺到Crucio的波及，瞬間跌在地上。這個不赦咒比起以前遭遇的那些更讓他痛恨。被Crucio擊中很痛苦，完全是痛不欲生，但是在眼前只剩純粹黑暗的狀態下，更讓人難以忍受。他看不到其他人的表情，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在這個純黑的世界裏，只剩自己的尖叫與地獄般的痛楚。
咒語維持很久，仿佛永遠不會停止。他不知道眼前的黑暗是因爲Voldemort的詛咒還是自己的昏厥，Severus抱住自己顫抖。他不喜歡這樣，太過於脆弱，但卻無能爲力。他猜想在其他人眼中自己的姿態一定非常悲慘，但是不擁抱住身體，又要如何確定自己是否真實的存在？
『Severus，知道你現在的模樣有多麽可悲嗎？』黑魔王的聲音仍舊近得像是在耳邊，與他悲慘的嘶叫互相重疊。『我送給你完全的黑暗。你只能聽見我要你聽見的，只能感覺我要你感覺的，只能接受我要你接受的。』
攻擊的惡咒終於停止，Severus在全然的黑暗與寧靜裏聽著自己斷續且顫抖的嗚咽。甚至沒有感覺任何人靠近，他的身體邊緣就被粗暴地踢打。『站起來。』是Voldemort的聲音。他支撐起自己以雙腳直立，然後被推著向前走。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麽。
---
那不是對黑暗的恐懼，而是對未知及無法掌握的恐懼。曾經在成長的過程裏茫然嗎？曾經對未來不知所措嗎？曾經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猶豫不知道該往那個方向前進，深怕走錯道路迷失自我嗎？
而這是比那更深入內心的恐慌，在看不到聽不見時，你不知道下一秒即將發生什麽。這一刻還獨自寧靜地躲在安全的牆角，下一瞬間就被深入骨髓的劇痛吞噬。割入肌肉的刀刃，燒破表面的烈焰，抽打在每一吋皮膚的鞭痕，落在身側的踢打。
Severus強迫自己思考，猜測黑魔王要的是什麽，想由他身上奪取的是什麽。他已經輸掉這場Slytherin競賽，也許Sirius Black已經死去，也許Harry Potter已經死去，也許整個巫師界都已經毀滅。畢竟他的世界是純粹的黑色與全然的寧靜，他看不見也聽不見。
那是第幾天不記得。長久長久存活在只剩痛楚的安靜與黑暗之後，第一次聽到除了自己悲慘的尖叫與微弱呼吸之外的聲音。那是Voldemort的聲音。
『向我展現完全的屈服，Severus。』
他沒有動，就讓自己蜷縮在角落，最安全的地點。他知道自己的外表看起來必定脆弱與恐懼，但是他沒有動。Severus Snape守住最後一點理智，最後一點人格，最後一點尊嚴。他不輕易屈服。
他知道有人抓扯他的頭髮，粗暴地拉著離開安全的角落，他被面部向下四肢張開縛在一張桌上。Severus掙扎，這不是他要的，他可以忍受疼痛，可以忍受惡咒，但是他無法忍受這個，他還沒準備好要接受這個。漫長的食死人生涯中，Seveurs親眼目睹過這種對尊嚴最屈辱的踐踏，無論性別，無論年齡。性從來就可以是一種最徹底的毀滅。
『不…』他終於開口，『不要這麽做…』
『我不認爲你可以拒絕。』黑魔王說。『告訴我，Severus，我很好奇，你是處子嗎？』
Severus痛恨這個問題，尤其是針對他這種年齡的男人，這個問題是一種羞辱。每個人都知道他一向缺乏異性的情人，沒有人考慮過這也許與性向有關，他們認爲問題出在他的外貌與個性。Severus明白自己長相不討喜並且脾氣惡劣，不善於處理人際關係，尤其是這種私密的情感問題。他連聽到Black講述的黃色笑話都會臉紅。
『讓我提醒你，我忠誠的魔藥大師。』黑魔王的語氣充滿諷刺，『我看過你所有的記憶，不可能忽略這個。』
受束縛的男人咬住嘴唇，在粗重的呼吸聲中提醒自己。Severus，你從不屈服。
毫無預警地，他被強迫分開，用力進入，撕裂與鮮血，灼燒般的摩擦，以及尖叫。這是地獄般的痛楚，徹底的毀滅。他看不見，不知道這一刻羞辱他的是誰；聽不見，不知道對方是否發出愉悅的呻吟。隨著每一次刻意粗暴的衝撞，壓在桌子邊緣的腹部同時遭受銳利角度的擠壓，他的雙腳離地，全身扭曲不自覺地痙攣。
同時一隻鋼鐵般的手擠壓下顎，強迫他張開嘴，接著可怕的味道傳入鼻中，口中被塞入一個長粗的器官。那個東西可怕地在舌上摩擦，深入喉嚨，Severus想嘔吐。當牙齒稍微割到口中的器官時，頭髮便被粗魯地拉扯，並且感受滾燙的火鉗在背上戳刺。幾次之後他學會收縮牙齒不去傷到口中的東西。
他不曉得自己維持這樣的姿態有多久，也許不到一天，也許已經一周。絕對黑暗與絕對寧靜中進行的折磨與強暴相對地難以忍受，頭腦裏的齒輪漸漸不再轉動。最後一絲理智的Severus開始後退，不停後退，他的前方有一座碉堡，Severus往前奔跑，躲藏在碉堡裏面，然後深深掩埋。
他重新聽到Voldemort在他耳邊的聲音。『Severus，向我展現完全的屈服。』
之後Severus只能回憶自己嘶啞地喃喃自語。『是的，我的主人。是的。』他說。
留言列表
SB/SS原創 (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