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賽佛勒斯.石內卜

賽佛勒斯仍舊不明白,在他對天狼星做出種種不可原諒的事情之後,為什麼天狼星依然要他。

他可以理解天狼星把他當作方便的性交對象;可以理解天狼星要他償還救了一命的債;可以理解為了幫波特復仇委身於仇人;可以理解為了路平跟他的弟弟假意屈服於他。

而這一切,都該在夜王死亡之後結束,每個人都該回去原本正常的軌道。

詹姆.波特回歸葛萊芬多的國王,莉莉是葛萊芬多的皇后,哈利作為一個繼承人被撫養長大,天狼星穿回禁衛軍隊長的披風。

而他,不再是被送去葛萊芬多贖罪的人質。因為他,理當與夜王一同死去。

為了更好的未來,鄧不利多這樣說。為了奧澤琵亞大陸的安全,他的外祖父這樣說。

一切都開始於那一天。比武審判的那一天,他為天狼星獻出一切的那一天,明白自己對那葛萊分多人的感情的那一天。賽佛勒斯進入洗漱間,無意間開啟了普林斯家族的掛墜,聽到薩米爾.普林斯隱藏其中的語言。

那一刻他明白自己肩負什麼責任,決心要保護所有他重視的人-他的母親、好友莉莉、以及天狼星。賽佛勒斯下定決心要完成該做的一切,承受該承受的所有,證明自己擁有足以毀滅佛地魔國王的能力,向那邪惡的男人復仇。

而賽佛勒斯下定決心的事誰都無法改變,就算是死亡的威脅。

原本規劃佛地魔轉變為夜王的那一晚,賽佛勒斯要通知的人是金利.俠勾帽,後者會依循鄧不利多留下來的指示聯繫上波特。原本的規劃天狼星毋需參戰,也沒有被異鬼甚至毒蛇攻擊的危機。

鄧不利多的計畫被彼得.佩提魯搞得一團糟。賽佛勒斯清楚記得當自己完成所謂的任務,準備遠遠逃離開葛萊芬多王國時,佛地魔國王的出現是多麼地讓他恐懼。在那之後,每一天他都彷彿行走在刀尖上,無時無刻不繃緊神經,深怕自己不小心毀壞所有的規劃。他不得不目睹無辜的人死去,不得不把通知波特的重責大任交給天狼星,不得不讓天狼星暴露於危險之下。

七神保佑,葛萊芬多之劍成功殺掉了夜王。奧澤琵亞大陸的災難始於托比亞.石內卜,終於賽佛勒斯.石內卜。他理當死在那邊,與他的父親一同為佛地魔國王殉葬,一切都將畫下完美的句點。

鳳凰的眼淚救了他,賽佛勒斯不明白為什麼。

當然,鳳凰畢竟只是一隻鳥,可能搞不清楚珍貴的眼淚不應該浪費在錯誤的人身上。賽佛勒斯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確定自己遠離葛萊芬多王國,尤其是天狼星,越遠越好。

天狼星是光明磊落之人,他們選擇的道路原就不同,本不該有任何重疊。

如他所願,賽佛勒斯被送回史萊哲林王國,原本安置在城堡的醫院廂房,在他母親的請求下帶回去普林斯老家。賽佛勒斯的外祖父,前王國學院的院長,被從高塔監獄釋放的薩米爾.普林斯,即使年歲極大,仍然親自熬煮魔藥,陪著愛凌一同照顧歷險回家的外孫。

失去的魔法逐漸恢復,失去的體力逐漸復元,等到賽佛勒斯能下床行走時,馬份家族與布萊克家族對於史萊哲林王位的明爭暗奪已經到了可能危及魯修斯甚至是跩哥的程度了。賽佛勒斯提供的史萊哲林金匣以及佛地魔國王的遺言終止了所有可能造成的損害。

他把史萊哲林的小金匣贈給馬份而不是史萊哲林的布萊克家族自然有他的私心。布萊克家族對他母親的傷害是一回事,布萊克家的人陰險毒辣,當政不會比佛地魔國王好多少。而馬份家族至少檯面上還願意維持勤政愛民的形象,更別說魯修斯對他的母親和天狼星的關照,以及一同在霍格華茲城培養的革命情感。

只是賽佛勒斯夠了解阿不拉薩.馬份,後者提供的所有選項都只是想暫時安撫支持托比亞.石內卜甚至是支持賽佛勒斯.石內卜本人的史萊哲林人,謹慎多疑的新國王不可能容許曾經貴為佛地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他在史萊哲林政治圈待太久。

如果賽佛勒斯不想送命,如果還想維持普林斯家族得之不易的安寧,他必須遠離史萊哲林的政治暴風圈,或者,遠離史萊哲林。

賽佛勒斯知道自己並非是個寬容到足以放下一切的人,內心自私的那個部分,仍然渴望獲得天狼星的任何一點訊息。對,他追蹤家族掛墜,知道對方安全地待在霍格華茲城,而這就是支持他繼續往前所需要的全部。

長期安放在彼得.佩提魯身上的詛咒告訴賽佛勒斯,那隻狡猾的老鼠從天狼星獲釋之後便一路向北逃竄,躲到了冰天雪地的北方冰原。對大多數的人類來說冰原不是適合生存的地方,但對於體積較小又懂得鑽洞的的老鼠而言,隱藏於底下的溫暖地洞已經足夠。

種種原因促使賽佛勒斯到了這裡,與危險的狼人族群交易,打算長期追尋佩提魯的蹤跡。

他想,假若他能逮到佩提魯,親手押對方回去葛萊分多,也許天狼星就能稍微忍受看他一眼,甚至會考慮原諒他。

他沒有想到的是,掛墜離開溫暖舒適的南方,長途跋涉抵達貧脊的史萊哲林王國,緊接著進入危機四伏的冰原。察覺這些的賽佛勒斯抵達掛墜所在的位置,看見的是一頭被狼人焚銳.灰背追咬並且負傷滾落下懸崖的黑色巨犬。

現在,一個活生生的天狼星就在他的據點,坐在他的床上,親吻以及緊抱他以及告訴他,天狼星.布萊克一路追來不是來殺賽佛勒斯.石內卜的,不是來尋求任何復仇的;天狼星.布萊克想要吻賽佛勒斯.石內卜因為他愛上了他。

這真是沒有道理,賽佛勒斯完全無法理解。

「太好了,彼得在這裡。」他聽到天狼星半是興高采烈半是咬牙切齒說。「你知道他的詳細位置吧?」

他當然知道,就是他寧冒風險也要跟臭名昭彰的焚銳.灰背搭上線的理由。狼人灰背能夠在冰原存活甚至建立自己的狼人族群,自然不是等閒之輩。他有他的手段,有他的野心,光是在人形時也喜歡咬人甚至吃人肉的行為就能證明灰背的獸性並非完全來自於化狼,更多來自於他本人的殘暴。

這不應該讓天狼星知道,跟灰背打交道是危險的,尤其天狼星才從狼人的口中逃出。賽佛勒斯可以想像焚銳.灰背對於自己救走了對方的盤中飧有多麼生氣,這一回他不一定能說服灰背放棄咬他,逼迫他加入狼人族群的想法。賽佛勒斯自然不願意被狼人咬,但如果是為了天狼星......

「停止。」天狼星突然大聲說。

賽佛勒斯皺著眉頭看另一個男人。「我什麼都沒有做。」他說。

「你在想事情。」天狼星端詳他的臉說。「無論你在想什麼,停止那些想法。」

賽佛勒斯張開嘴,接著慍怒地瞪視。「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了?說不定我在思考等會兒要吃什麼呢。」

「你什麼時候開始思考下一餐的食物了?那從來都不是你在意的事。」天狼星指向角落的一堆馬鈴薯。「我一開始就發現了,這兒除了那個之外什麼也沒有,這有什麼好思考的。」

賽佛勒斯怒視他的儲糧一眼,好像它們背叛了他。「我在思考怎麼料理。」

「不,你在思考怎麼讓我離開這裡。」天狼星說。「我是不會放棄的,賽佛勒斯。我發誓過只要留有一口氣,就會追你到任何地方。現在,說吧,彼得在哪裡?你打算怎麼抓他?」

「可是......」

「你他媽的別再可是,這一次別想瞞著我,別想再獨自做任何危險工作。你他媽的敢再跟我說一次Good Bye,我就變條繩子把你捆回去霍格華茲,關在我的房間。」

啊,這聽起來如此熟悉。「你還敢說你不是來找我復仇的。」賽佛勒斯挖苦說道。「放心,我可不會來絕食那一套。」

天狼星挑起眉頭,居然臉紅了。賽佛勒斯以為這個厚顏無恥的葛萊芬多人會因此停下,但沒想到天狼星緊接著竟邪邪地笑了起來。「好啊,你絕食,我就用嘴親自餵你。」他壞笑著說。「而且關於繩子,我知道的花樣可比你多了。」

賽佛勒斯知道自己的臉色比對方更深,他努力露出憤怒的模樣,但顯然沒有什麼作用,天狼星看起來更樂了。「這可不是遊戲,冰原很危險。」

「什麼時候危險這個詞能阻止我了?」天狼星樂呵呵地說。「你是不是忘記我打了五年的仗?還是忘記誰在異鬼群中殺了托比亞.石內卜?」

某個片段晃過賽佛勒斯的眼前,他沒注意到自己霎時蒼白的臉色,以及中斷的呼吸。直到天狼星搖晃他,拍打他的臉頰,他才重新聚焦看見天狼星焦急的臉。

「是。」賽佛勒斯聽見自己氣若游絲的聲音。「你殺了他。但是你差點兒死了。」

他發現自己正緊緊抓握住天狼星的手臂,如溺水中的一段浮木。天狼星還活著。賽佛勒斯告訴自己。天狼星沒有被異鬼殺死,沒有被毒蛇咬死,他活著,他活著......賽佛勒斯更用力收緊手指,而天狼星的眉頭動也沒動,彷彿賽佛勒斯的抓握一點都不讓他感覺疼痛。他只是收起邪氣的笑容,謹慎地凝視他。

「那麼你呢?」天狼星問。「你跟七神的距離比我更短。詹姆說那把劍完全穿透了你,你等於已經死了。你有想過你若真的死了,我該怎麼辦?」

「你會繼續往前走。而我是個罪人。」賽佛勒斯低聲說。「我沒有那麼重要。」

「停止你腦袋中正在想的任何事情。」就像是命令般,天狼星大聲說。「看著我。」

賽佛勒斯抬起頭,而天狼星盯著他,就像要在他的臉上穿個洞。接著天狼星舉起手蓋住自己的臉龐,深深吸了一口氣。「你什麼都不知道(You know nothing)賽佛勒斯。你是我至今唯一想親吻的人,你是我至今唯一親吻過的人。別再懷疑了,當我說我愛上了你,我就是那個意思。」

這對賽佛勒斯來說太過了,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所以他做了當下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跑了出去。

然而事態並沒有按照賽佛勒斯想像的那樣發展

他推開洞穴口阻擋風雪的門板便後悔了。外頭很冷,賽佛勒斯發現自己沒有他以為的那麼想凍死。背後空間裡的那個男人則直接從休息的地方滾了下來,拖著一條受傷的腿往他的方向爬去。

賽佛勒斯重新合上門板,轉身皺起眉頭看趴在地上的天狼星。後者給了他一個巨大的咧嘴而笑。

「我只是,」賽佛勒斯掏著腦袋裡的言語。「出去確定天氣如何。」

他應該可以說出更好的謊言的。

天狼星笑出聲音。「讓我猜猜,還在下雪?」

賽佛勒斯確定自己臉紅了。再一次。「你爬到這裡做什麼?」他怒氣騰騰地質問,走上前扶起天狼星,後者沉得像袋石頭。「我不是說過了,狼毒引起的抓痕很容易惡化。」

「啊,這又是我的錯了。」舔不知恥的天狼星笑嘻嘻說。

「閉嘴。」

「但是我想親吻你,閉嘴可辦不了這事。」被安放回床舖上的天狼星柔聲說。「過來,賽佛勒斯。」

這一回賽佛勒斯決定就順著葛萊分多人一次。他們緩慢地親吻,之後一同坐在床舖上,靠在背後的牆上,望著房裡壁爐燃燒的紅色火光。

「每一個史萊哲林人都勸我別來冰原,他們說沒有人能在這裡生存。」放輕鬆的天狼星攢住賽佛勒斯的手,說道。「不過我看你這兒挺舒適的。」

賽佛勒斯環視一周自己蝸居的地點,暗自承認天狼星說的沒有錯。畢竟這是他打算度過一生的居處,維持基本生活的物品還是需要的。

「我以前,常常偷跑到冰原。」賽佛勒斯看著跳舞的火光說。「冰原有自己的魔法。你無法幻影到這兒,也無法從這兒幻影回去,它會消弱施放的咒語,甚至是巫師本人的魔力。也因此才有無人可在此存活的流言。」

「既然如此,你偷跑到這兒做什麼?」

「很多罕見的魔藥材料生長在冰原。」

「啊,很賽佛勒斯的做法。」

「冰原也沒什麼人。」賽佛勒斯陷入年少時的回憶。「沒有人就沒有欺凌。我父親,也不會找到這裡。」

天狼星沉默了一下,賽佛勒斯很高興對方沒有露出任何同情的表情。天狼星看過他最淒慘的模樣,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不需要表面的憐憫。「所以這裡是你的……秘密基地?」

賽佛勒斯少見地微笑了。「對。」他簡單地說。「早先我不會在這裡待太久。這些家具是最近才跟灰背換來的。」

「你打算在這裡住多久?」

「嗯……」賽佛勒斯猶豫著該怎麼回答。

「我明白了。」天狼星很快地說。「沒問題,我就在這裡陪著你。別那樣看我,你還沒說彼得在哪裡。」

賽佛勒斯現在知道了,在決心完成某件事這方面,天狼星不比自己差。

「狼人灰背是史萊哲林王國著名的危險人物。」賽佛勒斯說。「佛地魔國王把他驅逐到冰原原意是想弄死他,想不到灰背沒死成還成立了自己的狼人族群。他對人類充滿怨恨,闖進冰原的人類沒有被凍死也會被他轉變成狼人或者殺死,灰背後來甚至會直接跑到人類家庭偷走他們的孩子。這也是史萊哲林人恐懼甚至憎恨狼人的緣故。」

「他沒試著咬你?」

「當然,他不只一次表達這方面的興趣。」賽佛勒斯忍著噁心說。「但是他需要我提供治療魔藥,如果我被轉變成狼人就沒法子幫助他的族群,更別說現在多了縛狼汁這個好東西。」

「好吧,我知道你是如何在這裡生活了。但是這跟彼得有什麼關係?」

賽佛勒斯嘆了口氣。「佩提魯躲藏的地洞,位於灰背的聚落底下。只有他族群的人才能進入他的聚落。」

天狼星深吸了一口氣。「好吧。」他說。「也就是說假設我們想逮到彼得,就得先被轉化成狼人?」

賽佛勒斯噘起嘴,不開心地微一點頭。「我偷偷探查過許多次,狼人聚落有一個專門儲放食物的倉庫,佩提魯就躲在那之下。」

「啊,真是方便,很鼠輩的做法。」天狼星伸展身體哀嘆著說。「有無限提供的糧食,彼得可以活一輩子。」

這正是賽佛勒斯無法突破的,他與狼人族群進行交易的地點只限於遠離聚落的百尺之外。灰背表達得很清楚,賽佛勒斯休想踏進他的領地一步,除非賽佛勒斯願意讓他咬一口。

感受到目光,賽佛勒斯轉過頭看向坐在旁邊的葛萊分多人,後者的灰色眼睛正對他閃閃發亮。天狼星投注過來的眼神說明他想到某種對他而言很有趣,對賽佛勒斯而言可能是充滿危機的意見。

「你在想什麼?」即使不願意,賽佛勒斯還是問了。

「你覺得,」天狼星笑嘻嘻地說。「那個灰背喜歡吃狗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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