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tri 的 HP Slash 創作

第三章  天狼星．布萊克

呼吸。

有個人跟他說。

呼吸。對，再一次，用力呼吸。你做得很好。

他渾身發顫，抖得像片葉子，胸腔刺痛，如同溺水一般。

冷。他說。好冷。

魔法般的溫暖涵蓋他的全身，但只有一小段時間，他又再次冷得發顫。有人撬開他緊咬的牙齒，從嘴角灌入苦澀的藥水，用力捏住他的鼻子強迫他吞嚥。他嚥下每一口藥水，並且感受四肢百骸逐漸恢復的暖意。

睡一下。那個人說。睡醒你就會覺得好多了。

於是他遵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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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星慢慢睜開雙眼，迷惑地觀察自己所在的窩。他被裹在一大團動物毛皮之中，只剩一顆頭露在外面。天狼星動了動，腿上傳來的疼痛讓他嘶聲大叫。

「別動。」他聽到一個聲音說。「你腿上有傷。」

在聲音之後，是一個人。天狼星看見一個又瘦又高的身影靠近，接著是一張蒼白的、帶有令人印象深刻如鉤子般的大鼻子、纖薄的唇瓣、以及一雙晦澀難明的墨黑色雙眼，的臉。

他張大了眼睛眨也不敢眨，連呼吸都完全靜止，就怕這只是幻影，任何微小的動作都會讓對方消失。

「呼吸。」那張纖薄的唇張開，發出熟悉的嗓音，說。

天狼星此刻才深深吸一口氣，雙眼仍然大睜。「你。」他說，聲音乾燥得不像自己的。「你是真實的。」

賽佛勒斯．石內卜對他露出個奇怪的表情，就好像天狼星是個傻瓜一樣。「對。」他說。

天狼星將手從毛皮堆中伸出，一把抓住賽佛勒斯的左前臂，賽佛勒斯沒有閃躲也沒有退開，而是目不轉睛盯住天狼星。兩個人互看了許久，天狼星忍不住咧開嘴大笑，笑得雙肩顫抖，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他從模糊的視線中看見，賽佛勒斯正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似乎不確定該拿他怎麼辦。

「天啊。」天狼星哽咽著說。「我好想你。」

他用力拉扯另一個男人，賽佛勒斯俯下身子，一隻手撐在天狼星的頭旁邊，天狼星抬起脖子吻住了對方。

他們親吻又親吻，吸吮彼此的雙唇，舌尖互相探索，吸取熟悉的氣味，直到空氣的需要讓兩個人分開。賽佛勒斯的臉仍然懸在仰躺的天狼星上方，兩顆黑漆漆的眼睛不停顫動，彷彿正在仔細觀察天狼星的臉。

天狼星也在做相同的事，他貪婪地凝視對方，不放過任何細節。賽佛勒斯的臉頰上有一些淡色疤痕，頭髮比天狼星記憶中的長更多。他看起來如此憔悴，就好像所有的精力都被抽光，只剩下個空殼子。

「你好瘦。」天狼星的手往上抬，撫摸對方的臉，輕聲說。「你究竟都經歷了什麼。」

同時賽佛勒斯也對他說。「你來這裡做什麼？你會弄死自己的。」

天狼星不可置信搖頭，慢慢撐起身子，賽佛勒斯協助讓他坐起來。天狼星環視四周，發現他們在一個洞穴般的空間，除了他躺臥的地方看起來像一張床之外，洞穴裏頭有桌子有椅子，甚至還鑿了個壁爐，正燃著熊熊火焰。

「你這裡看起來挺……舒適的。」天狼星下結論。

賽佛勒斯坐在他旁邊，雙眸依然直盯著，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你差一點就死了，天狼星。」他說。「沒有人勸告你不應該來冰原嗎？」

「那麼你為什麼在這裡？」天狼星反問。「你在這裡我當然會追著你來，你以為我是會輕易放棄的那種人嗎？」

賽佛勒斯微微張開嘴看了他許久，接著表情變化，外放的神情緩緩收起，整個身子往後退縮，雙手交叉抱住胸口，臉上彷彿戴了張冰冷的面具，所有的情感都關閉了。

「是了。」賽佛勒斯充滿防備地說。「你找到我了。你打算怎麼樣？你要在這裡殺了我嗎？」

天狼星目睹另一個男人變得疏離，就像周圍築起一層看不見的城牆，肢體語言充滿戒備，而這一切如此熟悉。他清楚記得過去的那六個月，身為霍格華茲城的領主，賽佛勒斯在任何人面前永遠都是這副模樣。虛假的笑容，浮於表面的客套，隱藏的情緒，無時無刻充滿戒備，隨時隨地等著被攻訐。

他可以感受到另一個男人的滿身尖刺，已經做好準備承受來自天狼星的任何攻擊，無論是語言的，或者肢體的。而天狼星懷疑，賽佛勒斯是否會有絲毫反抗。

對，他曾立誓無論這個史萊哲林人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追上前去。但今非昔比，天狼星一路追到奧澤琵亞大陸的冰原，為的卻是全然不同的原因。在明白賽佛勒斯付出了什麼之後，在明白可能失去他之後，所有的仇恨與怨念早已消失無蹤，只剩下找到他，確認他，保護他。

現在，天狼星面對一個露出頸子等著他一刀砍下的賽佛勒斯，真不知道要為此感到生氣或者難過。

「容我說明一下。」天狼星放鬆姿態，手指摩挲著披蓋在他身上的毛皮被。「事實上，是你找到了我。你怎麼辦到的？」

賽佛勒斯防衛性地看著他許久之後才開口。「掛墜。」

「噢。」天狼星下意識舉起手壓住緊貼在胸前的金屬飾品。「所以你始終知道我的所在位置。」

「如果你要扔掉它......」

「我為什麼要扔掉它？」天狼星打斷對方的話頭。「愛凌將他送給了我，作為他兒子的定情信物。」

賽佛勒斯臉紅，而天狼星他媽的超懷念這個。

「我恐怕我的母親有點自作多情，很感謝你沒有當場拒絕給她難堪，但我也明白接受這個東西對你而言有多麼為難，畢竟這個東西原本的主人對你來說恐怕不是很......正派。」

「別想從我這裡拿走它。」天狼星隔著衣服握緊墜子。「這是我的。更別說它可是救了奧澤琵亞大陸一命。」

賽佛勒斯抿起嘴，似乎拿不定主意接下來該怎麼做。「那麼你......」他斟酌用詞。「你不是來殺我的？」

「夠了，賽佛勒斯。」天狼星翻了個白眼，受不了這些疏離且文謅謅的言詞，他不是來做外交的。「你怎麼會得出我是來取你性命的這個結論。」

賽佛勒斯滿臉狐疑。「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畢竟你差點被灰背咬死，又差點摔死。就算這些都沒有發生，你最後也可能凍死或者餓死。如果你不是為了復仇而來，我真不知道是什麼讓你寧願放棄舒適的生活，冒生命危險也要走這一遭了。」

天狼星瞪視另一個男人，想著為什麼這麼聰明的人，在某些地方卻如此遲鈍。「我來帶你回家。」他說。

賽佛勒斯眨了眨眼睛，往後更退縮了些。「我沒有家。」他冷冷地說。

「你當然有。」天狼星說。「跟我回去。」

「去哪裡呢？」賽佛勒斯理性詢問。「史萊哲林？阿不拉薩．馬份不可能長久容許一個可能奪走他皇冠的人存活，就算我沒有企圖，我的存在對他而言就是一根刺。葛萊芬多？你的國人不可能容許一個奪走他們親人朋友生命的兇手存活，即使非我所願，那些死去的生命還是都得算在我的頭上。」

「這就是你寧願待在這裡的原因？」天狼星揮舞手臂指著四周。「獨自一人離群索居？讓我把剛才的話還給你。你可能會凍死或者餓死或者被狼人咬死。」

「這裡很好。」賽佛勒斯立刻反駁。「我跟灰背做交易，我提供縛狼汁，他提供我的生活所需。你瞧，這裡什麼都有，我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

「灰背是那一頭狼人？」

「對。」

「我差點被他吃了。」

「那本來不該發生，因為你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賽佛勒斯固執得像頭驢，竟然厲聲責備起他來了。「你不該浪費好不容易存活的機會。你應該待在葛萊芬多，跟你的家人與朋友，找個對象生幾個孩子，平安舒適地度過一生。你不該跑到這裡來找，來找......」賽佛勒斯氣得齜牙咧嘴，聲音也大了起來。「來找監禁你羞辱你以及強姦過你的人。」

天狼星瞇起雙眼，看那個史萊哲林人面紅耳赤，因為激動而急促呼吸。「我懂了。」天狼星說。「你跑到這裡不是因為無處可去，而是因為要躲我。」

「我沒有躲你。」

「你沒有躲我。」這明顯的謊言讓天狼星笑了出來，而賽佛勒斯的臉色不能更陰沉了。「拜託就承認吧。」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賽佛勒斯乾巴巴地說。

「這聽起來完全一樣。」天狼星說。「如果你不想見我，為什麼要追蹤我？救我？最後還吻了我？」

「是你吻了我。」賽佛勒斯防備地說。

「我－－天啊。」天狼星舉起手掩住臉。「對，我吻了你，而那對你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嗎？」

「意義？」賽佛勒斯重複，接著像明白了什麼一樣痛苦地閉上雙眼。「噢，是了。我明白了。」

「不，我不認為你真的明白。」天狼星連忙說。

「別耍我了，天狼星。在我決定要做那些事情之前，」賽佛勒斯嘶聲說。「我就知道，我將永遠失去你。」

天狼星愣住，謹慎地調整表情，上身向前靠近對方，賽佛勒斯的反應是更往後退。「賽佛勒斯。」他柔聲呼喚。

「我早就知道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真的不用特地提醒我。」賽佛勒斯重新張開的墨黑色雙眼裡有明顯的厭惡。「如果你不是來取我性命的，你想要我的什麼？說吧，別耍我了，我受不了更多了。」

天狼星看著另一個男人痛苦而扭曲的面孔，思索對方究竟如何撐過那六個月，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也許賽佛勒斯依靠的正是這股固執的倔脾氣。他深深吸一口氣，極其緩慢地開口。

「仔細聽我說。」天狼星說。「我親吻你，只是因為我想這麼做。」

賽佛勒斯呆愣著看他。「為什麼？」他問。「你的弟弟與朋友都安全了，你不再受我的拘束，不需要討好我，不用勉強碰觸我，不必假裝接受我。你為什麼還想要吻我？」

天狼星嘆氣。「是誰告訴我，你是史萊哲林王國最聰明的人？」他無奈地說。「我想親吻你為什麼需要理由？」

「因為凡事必有價？」

「啊，是啊，對賽佛勒斯．石內卜而言，凡事必有價。」天狼星向對方伸出手。「過來，賽佛勒斯。我想親吻你，沒有任何理由。如果非得說一個，我想是因為，我愛上了你。」

賽佛勒斯對他眨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為什麼？」他持續說這個詞，堅持不願意靠近。

而天狼星認真覺得生氣了。「好，你不過來，我過去。」

他掀開身上的被子，無視腿上傳來的劇痛，挪動雙腳準備下床。賽佛勒斯總算願意從他的角落離開，衝上前握住天狼星的雙肩。「別動。」賽佛勒斯說。「狼人的抓痕很容易惡化。」

天狼星才不管這個。他抓住機會抬起手捧住賽佛勒斯的雙頰，用力貼上自己的嘴唇，親吻另一個男人。在天狼星持續不懈的哄誘中，賽佛勒斯總算張開雙唇回吻，兩個人一同跌坐在床舖上。當他們分開之後，天狼星摟住史萊哲林人，手掌輕輕由上而下輕撫對方的背脊，感受隱藏在衣服底下的骨骼分明。

「我想你大概沒什麼吃飯。」天狼星在對方耳邊說。「你瘦得要命。跟我離開這裡吧，賽佛勒斯。」

賽佛勒斯的頭顱擱在天狼星的肩上，雙手搭在天狼星的腰上，整個人終於呈現放鬆的姿態。「不。」他說。「我不能走。」

天狼星皺緊眉頭想了一下。「不回史萊哲林，不去葛萊芬多。你想去哪裡都行，我陪著你。」

他感覺賽佛勒斯的深呼吸，手臂收緊。「彼得．佩提魯。」賽佛勒斯的嗓音變得低沉又憎惡。「他在冰原。在逮到他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