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尤其在尖叫屋裡,雷木思提到石內卜目前是霍格華茲的魔藥學教授。只是當下他沒機會深思,畢竟前有狼人後有催狂魔,沒什麼比保護哈利和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之後他回到故居,終於有很多時間思考,這個懷疑在他的腦中從未消逝。

在各個方面,賽佛勒斯.石內卜都符合天狼星的伴侶文字。黑髮黑眼睛,終年穿著黑色長袍,黑巫師,魔藥大師。單身。只是他倆若真是靈魂伴侶,為什麼會互看不順眼一見面就要決鬥?在布萊克老宅遊魂般晃來晃去的通緝犯,想起分類帽在他耳邊的滴咕。

可是你該去史來哲林不然你的他該怎麼辦。

不可否認第一次在霍格華茲號上遇見十一歲的石內卜,天狼星因為對方雙眼裡興奮的神采而悸動。這個男孩如此瘦小,如此蒼白,穿著如此寒愴;然而他的雙肩又如此硬挺,眉目如此堅毅。他開始在想,如果當初順從分類帽的指示去了史來哲林,他的人生會變成怎麼樣?他不會跟詹姆成為好朋友,也許會成為石內卜的室友。他們大概會一起成為食死人,說不定進入阿茲卡班也住在隔壁。

不同的決定,原本就會引進不同的道路,倒也沒什麼好欷噓。

自從離開阿茲卡班,發覺那條史來哲林老毒蛇的特徵符合自己的伴侶文字之後,天狼星花費不尋常的長時間去關注對方。石內卜變了很多,不再又瘦又乾好像營養不良,也不總是怒氣騰騰像長滿針刺。他變得成熟沈穩,散發神秘的氣質;雖然表現得高高在上—尤其在天狼星面前—卻從未提起臥底在佛地魔身邊的危險。

誠實的說,天狼星覺得現在的石內卜很迷人。

唉,該怎麼形容呢?這就像是他不喜歡小貓,因為那動物沒骨頭又細瞳孔,看起來很嚇人。結果越獄之後以塞鼻子的形象在街頭上流浪討生活結識了幾隻成年貓,才發現牠們其實很和善甚至有些傻呼呼。他認真考慮是不是該在家裡養一隻貓作伴。

不是說他有意把石內卜比喻成可愛的貓,即使某些方面有點雷同。一樣的獨立,一樣的驕傲,一樣的自視甚高。然而石內卜就是石內卜,獨一無二足以讓天狼星失去理智引誘他去尖叫屋看狼人就為了在關鍵時刻英雄救美以炫耀自己化獸態的強壯。

可惜舊帳不是那麼容易一筆勾消,他們依然勢不兩立。但比起學生時代幼稚的吵鬧決鬥,

現在反而偏向逗嘴。

雷木思已經不止一次稱呼他與石內卜之間的互動為打情罵俏了。

傳言石內卜是白腳。白腳註定一輩子孤獨,即使勉強找到對象也不會幸福。天狼星曾經也這樣認為,還有誰比那條油膩膩的蝙蝠更符合白腳的形象?然而他現在反倒希望傳言只是虛構。他想找機會窺視史來哲林的文字,想證實自己等待三十來年的對象始終在身邊。他在鳳凰會例行性的會議觀察石內卜,研究對方纖薄的唇瓣開合的頻率,巨大鼻子仰高時的角度,蒼白的臉頰上稍縱即逝的磚紅。

他不知道石內卜是那麼容易臉紅的男人。是因為膚色過於白晰使得任何顏色的掩藏成為不可能的任務,或者單純只是微血管活動太過茂盛?大多數時候石內卜都能保持置身事外的冷靜,然而天狼星察覺對方在面對自己時臉紅的頻率似乎有一點過高。

他希望不是錯覺,因為石內卜看起來對自己很有興趣。

如果他跟石內卜真的該是命中註定的一對,梅林為什麼要讓他們以互相敵視作為開端?如果石內卜真的是他的靈魂伴侶,為什麼他們不能心平氣和面對彼此?如果他跟石內卜現在正受到對方的吸引,為什麼見面說的每一句話裡都要帶刺?如果石內卜能不老是拿布萊克的現狀說嘴,後者想或許自己也不會總把食死人、鼻涕卜掛在嘴邊。

他需要知道石內卜的文字。他需要脫離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

天狼星當然喜歡哈利。那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孩子,是他的教子,是他在世上最親的親人。但這一刻他討厭死了哈利,因為這孩子破壞他與賽佛勒斯交換的秘密。當天狼星終於擺脫興奮的小葛來分多,石內卜卻已經不在屋內。他走向慈愛觀望一切的阿不思.鄧不利多,試著不在對方清澈的藍色眼睛下表現出任何異常。

「呃。」他說。「謝謝你派石內卜來阻止我去送死。」

阿不思摸了摸白色的鬍子。「不客氣。事實上是賽佛勒斯自己的要求。他堅持要親自確認你的安危。」

這個新消息讓天狼星沉默了半晌。「這樣啊。」他抓撓耳後。「那麼那隻老蝙蝠去哪裡了呢?因為沒親自參與這場精彩絕倫的戰爭而跑回去生悶氣嗎?」

睿智的老巫師輕微搖了下頭顱。「你該猜想得到,今晚發生這樣的事,佛地魔不會太高興。」

胃裡沉甸甸的感覺是擔憂嗎?天狼星的右手壓住腹部,沉下臉。「他一定得去嗎?」他脫口而出。

「這是一場戰爭,天狼星。」阿不思回答。「有太多無法避免的選項。」

阿不思沒有說錯,這是一場戰爭。

魔法部之戰只是序曲。這之後雙方局面陷入膠著,誰也不願意先行第一步。鳳凰會依然運作,然而石內卜不再出現。據鄧不利多所述,現在石內卜直接對他負責,這是為了不讓他得知太多鳳凰會的計畫,以免佛地魔問起難以回答。

他遵守承諾留守在總部,即使細胞裡冒險的本性蠢蠢欲動。天狼星讓自己忍耐,等待能親自參與的時機。他想應該不太久了,從其他人口中得知現今魔法世界的情勢詭譎,像繃緊的弦,雙方的對戰絕對是不可逃避的結局。

一切就在賽佛勒斯.石內卜殺掉阿不思.鄧不利多的那一刻爆發。

黑魔王東山再起的傳言不再是耳語,而是真切發生的恐懼。食死人在各個角落掠奪殺虜,

滿天空都是黑魔標記。魔法世界陷入混亂,沒人在意一個通緝犯在外頭跑來跑去。失去首領的鳳凰會在瘋眼穆敵的帶領下堅持著反抗佛地魔的大業;瘋眼穆敵之後是金利.俠勾帽;俠勾帽之後是雷木思.路平。

差一點就能知曉賽佛勒斯的伴侶文字是否與自己有關的遺憾始終在天狼星的心裡徘徊不去。像一根深深札入肉裡的刺,感覺得到卻拔不掉。他記得那短暫的片刻石內卜落在臉頰邊的頭髮是如何遮掩住鷹勾鼻;纖細的蒼白手指掐住黑色的衣角顏色對比得如此鮮明;長長的睫毛下黑色的雙眸若隱若現。他記得當時自己緊張得雙手冒汗口乾舌燥,心跳快得就像要蹦出口中。

鳳凰會的成員謾罵詛咒石內卜,討論捕捉到他之後要怎樣為阿不思復仇。天狼星不加入,

只是表達贊同地點著頭,同時掩蓋心中的那股酸澀。暗地裡他憎恨石內卜成為這樣不可被原諒的惡棍,有時他卻會思索或許對方有說不出口的苦楚。


天狼星努力執行分派給自己的任務,忙碌強迫他忘掉關於靈魂伴侶的話題。這場戰爭讓太多人失去他們的靈魂伴侶,相較之下佛地魔手下的第一員大將可能是他的伴侶這件事變得不太重要。隨著時間的過去,他再也不去回憶石內卜尷尬時臉上出現的紅暈或者鵝絨般低沉的嗓音;也不去假設最後石內卜落在鳳凰會手上時可能面臨的下場。

這是戰爭,戰爭裡有太多不可避免的抉擇。私人情感不該凌駕在公眾利益上。夜晚天狼星躺在霍格華茲的營區裡,仰望滿天星斗,奮力將任何有關於石內卜的一切統統壓進記憶的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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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地魔的蛇攻擊石內卜的時候天狼星陪著哈利潛伏在尖叫屋的陰影。在黑巫師離開之後,

他們圍在那命危的男人身邊,收集對方的眼角流溢出的銀色記憶。在妙麗終於收完全部的記憶之後,黑色的眼珠轉往天狼星的方向。

不知道被什麼驅動,天狼星拾起賽佛勒斯落在身側無力的手掌放在自己的手中。一小股火花在石內卜的眼底閃過,他張開雙唇。

「塞鼻子。」石內卜嘶啞著聲音,更多的光絲從口鼻流失。他微微打顫,收緊手指與天狼星的交握。「再見。」他說,慢慢閉上雙眼。


天狼星的心絞緊。他拿出魔杖,在對方被咬破的頸子上施咒。接著伏低身子橫抱起賽佛勒斯。

「我帶你回去霍格華茲。」天狼星低聲說。

懷中的男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逐漸涼去的體溫是唯一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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