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莉莉.波特

身為敗戰國和戰用的聯姻新娘,莉莉對這段婚姻本來沒太大期望。說真的,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所受的教育與禮儀訓練,都是為了能提高身價的投資。貴族世家的兒子主要繼承家庭榮耀,女兒則是用來鞏固與各個世家之間紐帶的工具。世家之間的聯姻本就不存在感情,若不是這次被送來葛萊分多,她原本預估自己會被嫁給姓馬份或是姓布萊克的男人,如同她的姊姊佩妮被許配給史萊哲林最富有的商人。

就在史萊哲林王國與葛萊分多王國即將簽訂和戰條約的前夕,阿不拉薩.馬份宣布長子魯修斯與布萊克家的水仙訂親。莉莉很難不往某個方向想。身為國王之手的阿不拉薩當然早就知道葛萊分多同意和戰的條件,當然會替在人質名單上的兒子找合理的退路。

相較於布萊克家族,她的父親英格蘭姆.伊凡,史萊哲林王國學院的院長,較不精通政治內鬥。她自然而然會被阿不拉薩排除在魯修斯躲避成為人質的訂親選項中,反之被送來葛萊分多進行政治聯姻。

現在的莉莉.波特無法想像自己成為莉莉.馬份;而水仙.布萊克則是詹姆.波特的妻子。光是後面這個假設的可能性就足以讓她妒火中燒。

相較於她的幸運,賽佛勒斯在葛萊分多王國的生活絕對是一團糟。她希望自己有足夠的權力能關照一同前來異國的摯友,但她清楚明白皇后不能干涉國家政事,即使相對於史萊哲林,葛萊分多王國對女性從事專業工作抱持更大的尺度。看看學院院長米奈娃女士、御用巫醫龐芮夫人,葛萊分多甚至還有女性禁衛軍,這在史萊哲林根本不可能。

此外莉莉認識面前的男人已久,知道賽佛勒斯如同所有的男人一般重視顏面。他寧願用虛張聲勢的強悍與充滿尖刺的外殼冷處理自己身上發生的髒事,絕對不會接受來自女人的捍衛,就算那個女人是她。尤其那個女人是她。

話雖如此,莉莉從來不擁有輕易放棄的個性,總得試試看不是嗎?

「想跟我談談事情的經過嗎?」她終究還是問了。「小勒。」

賽佛勒斯輕輕咬囓下唇,瞥了她後方的那些人幾眼後微微聳肩。「我看到妳已經沒有戴銀項鍊了。」

莉莉下意識撫摸自己頸部。她不應該因此感到罪惡感,好像自己背叛了賽佛勒斯。但她該怎麼說?這是詹姆對她的信任?(對,他不信任你)或者這是為了讓肚子裡的胎兒能受到來自女巫母親魔法的保護?

「是。」她承認。

賽佛勒斯,總是他們之間更聰明更善於觀察的那個,瞇起了雙眼。「妳懷孕了。」他說。「皇后閣下。」

莉莉知道自己臉紅了。「嗯,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賽佛勒斯仔細端詳她的臉,雙眸中原本存在的某些東西-當他們還在史萊哲林王國,還對自己的未來有所憧憬的時候,莉莉總能看見屬於賽佛勒斯最真實的那些情感-關閉了。莉莉知道他們之間有些東西再不可能復刻。曾經的友誼、對待彼此的方式、互相的稱謂。當然會不同,從他們出生冠上姓氏的那一刻,他們就註定走上不一樣的道路。只是這發生的比她以為的還要快,發生的方式比她以為的還要殘酷。

賽佛勒斯挺起身子,揚起下巴,自我保護的姿態,用理性且平淡的語氣說話。就跟她一樣。

「沒什麼。」他毫無情感平鋪直敘。「我就想試試看如果我拿了支魔杖,試著施放魔法會發生什麼。」

「賽佛勒斯。」莉莉半是責備地說。

賽佛勒斯喉頭滾動。「沒有人需要為這個意外負責,如果有也只是我自己。」他說道。

她往後看一眼自己的丈夫,後者回以不露情感的注目。她看見天狼星詫異地揚起眉毛往前踏一步好像打算說話,莉莉重新面對賽佛勒斯,身體稍微前傾。

「你可以對我說實話,小勒。」她壓低聲音說。「我幫你討公道。」

賽佛勒斯堅定而冷淡的目光緩和了些,回給她一個不明顯的安撫似的微笑。她太認得這個表情,每一次她問起托比亞.石內卜又做了什麼-主要是針對他-賽佛勒斯總是這樣滿臉無所謂地說沒什麼,要她別問太多。因此就算像這一回發生如此的嚴重事故,賽佛勒斯當然會以他一貫的態度處理。她看見她的童年好友輕微閉上眼再張開,慎重地開口。

「感謝您的好意,皇后閣下。」賽佛勒斯堅決地道。「如同我所說,我遇到了幾個禁衛軍,其中一個配戴魔杖,我借了他的魔杖想試試看這個東西是否真的如傳說中的運作。」他模糊地比劃自己受傷的喉部。「這就是結果。」

莉莉擰緊了眉頭,明白再不可能得到其他訊息。賽佛勒斯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就算拿支撥火棍揍他他也不會改變-對此他的父親可說是經驗豐富。莉莉直起身子,知道該結束這個話題。賽佛勒斯不會再繼續談論是一回事,她想幫賽佛勒斯討公道的說法恐怕已經踩線-無論畫那條線的是賽佛勒斯還是詹姆都一樣。

她轉過頭看往天狼星,後者正以深不可測的表情觀察賽佛勒斯。

「天狼星,麻煩你。」莉莉說,對天狼星伸手。

陷入自己腦中世界的天狼星回過神,從兜裡取出一疊羊皮紙遞給莉莉。莉莉將它們擱在賽佛勒斯的膝蓋上,後者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天你落在黑湖邊的羊皮紙。」莉莉柔聲說。「天狼星幫你撿回來弄乾了,你看看還有沒有遺漏。」

賽佛勒斯懷疑地瞄了眼國王旁邊的貼身護衛。「他幫我撿?」

莉莉聽見天狼星的方向傳來輕蔑的嗤之以鼻,而賽佛勒斯還以怒目而視。

「這是你的研究筆記吧?」莉莉說。「你跟我說過帶來的所有行李中,這個跟你母親送的項鍊墜子是最有價值的。」

賽佛勒斯下意識舉起手握住露在衣襟外頭的金屬掛墜,蒼白不健康的臉頰上浮起兩團淡淡的紅色。「是的。」他低聲說。

「石內卜夫人請託我到這兒幫你物色適合送出家傳掛墜的對象。」

賽佛勒斯沉默了一下。「這是不可能的。」

「你怎麼知道呢,小勒。也許明天你就會遇見想給予墜子的那個人。」

「不會有那個人了。」賽佛勒斯的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再也不會。」

而莉莉不能說自己不明白為什麼賽佛勒斯會認為整個葛萊分多王國沒有任何人願意跟他共度餘生。她輕吐自己也沒注意到的一口氣,張開口想聊聊那些失而復得的魔藥研究筆記,卻被後方傳來的聲音吸引注意。如果她沒聽錯,說話的人是......

「是的,我的感應沒有錯。」王國占卜師,西碧.催老妮的聲音正在她後頭,以莉莉熟悉的迷濛語氣說著。「今天早上杯底的茶葉渣呈現了不吉利的圖像,當我敞開心靈之眼凝視,七神牽引著我來到這裡。是的,就是這裡,不吉祥的煙霧瀰漫著......啊,國王陛下。」

莉莉不禁覺得賽佛勒斯瞪大雙眼滿臉迷惑地看著西碧的表情很有趣,她知道自己第一次跟這位占卜師打照面時也是這副模樣。她從椅子上站起轉過身子面對門口,發現這小小的房間裡塞進那麼多人的場景實在有些好笑。

「西碧。妳剛剛是說......不吉祥的煙霧瀰漫著......我嗎?」波特國王問。

「煙霧覆蓋這裡,國王陛下。」占卜師戴滿戒指的手指張開,比劃整病房。「我可以感覺......」

「比爾在熬藥。」帕琵冷淡地介入。「恐怕煙霧是熬藥的柴火吧?」

彷彿此時才注意到房間裡還有其他人,西碧位於厚重鏡片後被放大的雙眼睜得更大,目光慢慢掃視每一個人。「啊,沒有錯沒有錯。」她含糊籠統的嗓音說。「讓我撥開眼前的雲霧仔細瞧瞧,這裡有......」當視線流轉到賽佛勒斯臉上時,占卜師的聲音停了下來。

「嗨,西碧。」莉莉愉快地打招呼。

占卜師嚇了一跳般地瞄了眼莉莉。「噢,皇后閣下。看來我們即將增添新希望。」她說,再次看回病榻上的史萊哲林人。

賽佛勒斯沉下臉回瞪。

「我明白了。」西碧.催老妮低下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這就是今天早上的茶葉渣試圖跟我說的。虛偽、謊言、背叛,還有......死亡!」她大聲尖叫最後一個單詞。「壟罩這裡的是死亡。」

「這裡是病房,少不了死亡。」女巫醫雙手叉腰,莉莉認為帕琵拿出魔杖驅離西碧事遲早的事。「真是夠了。」

「七神的指示不可不敬。」西碧再觀察賽佛勒斯一會兒後轉身面向國王。「國王,這是我今天的忠告。注意背叛者。」

「多謝妳,西碧。」詹姆說。「妳的忠告對我而言一向受用。」

王國占卜師抬起了下巴高高興興走了,而病房裡充斥著奇妙的安靜。

「西碧對每一個初次見面的人都是這樣。」莉莉打破寧靜對賽佛勒斯解釋。「我已經習慣。」

賽佛勒斯蒼白的臉依然陰沉,下唇含在兩齒之間。「她是誰?」他問。

「王國占卜師。」

「她剛才說的......」

「別太介意,小勒。你知道她第一次見到我說了什麼嗎?」莉莉笑著說。「她說我將帶來厄運。」

賽佛勒斯似乎一點都不覺得這很有趣,而天狼星在此時也正在跟國王說話。「如果這裡真有個叛徒,我還真想知道會是誰。」

「莉莉,我們該離開了。」詹姆沒理天狼星,反而對著她說。「讓石內卜......先生......休息吧。」

莉莉輕輕點頭,對好友溫言道別,賽佛勒斯看來還處在占卜師帶來的震撼預言中,臉上一滴血色也沒有。莉莉理解,第一次跟西碧照面誰不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呢?

「別在意她,賽佛勒斯。」她安撫。「她每天都要詛咒一個人死亡。」

賽勒勒斯墨黑般的眼睛望著她,纖薄的唇微微張開。「是嗎?」

「在這裡的人當中大概只有你,跟我肚子裡的孩子,還沒被她預言死亡。好吧,現在你也被預言了。」莉莉幽默地說。「我們不能說她是錯的,因為人總有一死不是嗎?」

賽佛勒斯看起來好多了,手指翻弄膝上的羊皮紙。「的確。」

莉莉伸手捏了捏賽佛勒斯的肩頭,後者擠給她一個乾澀的笑容。她尋找帕琵,慎重地請託。「我知道妳會照顧每一個送到這兒來的人,帕琵。」她說。

「當然我會。」帕琵溫和地說。

「如果他不準時吃飯......」

「在我這裡不會發生。」

莉莉點頭,覺得安心一些。茉莉走上前想攙扶,皇后擺了擺手。茉莉看起來即將臨盆,比起自己,莉莉覺得對方才是需要照顧的人。

「比爾。」莉莉對那個十一歲的男孩說。「陪妳母親走一趟好嗎?」

男孩看向女巫醫尋求同意,獲得確認的答案後笑開了臉。天狼星和彼得已經先到外頭,詹姆站在門邊等她。莉莉再一次看向賽佛勒斯,年輕的前學士正從筆記裡抽出一張紙,猶豫一陣後遞給帕琵。

「龐芮夫人。」賽佛勒斯說。「按照這上面的方法釀製的安神劑會比妳現在的配方有用很多。」

帕琵接過紙張,疑惑地閱讀。「現在用的安神劑有什麼問題嗎?」

「妳現在用的安神劑沒有問題。」賽佛勒斯說。「唯一的問題是它沒有安神作用。」

帕琵不可置信看著他,接著竟然笑了。「你這麼認為?」

「親身體驗。」

「那這些?」

「我親自改良的。完成後我會親自喝下,鑑於你們對我的不信任。」

帕琵瞇著眼睛看面前的男人。「我會請魔藥煉製房試試看。」

「謝謝妳。關於......這一切。」

「不,年輕人。」莉莉走出房間時聽見帕琵說。「我只是做我該做的。」

詹姆溫暖的手掌扶住莉莉的肘部,莉莉回給他一個燦爛的笑。「謝謝你,詹姆,願意陪我走這一趟。」

「如果我不同意妳大概這輩子都不會跟我說話了。」詹姆誇張地說。

「我可不會做這種小家子氣的事。」莉莉輕撫腹部,即使那裡目前還沒有明顯凸出。「你可是我孩子的父親。」

詹姆笑咧開嘴。「而妳是母親。」他有點多此一舉地說。

莉莉真的愛這個男人。

「那我是什麼?」天狼星的打岔破壞了兩人的片刻。

「你將會教我的孩子使劍,獸足。」詹姆說。「全葛萊分多沒有比你更適合的人了。」

天狼星裝模作樣捧住心口。「好感動,鹿角。」

「別教我的孩子拈花惹草就好。」

「我從不拈花惹草。」

「對,你只是風流成性。喔嗨,金利。」阿不思.鄧不利多的貼身護衛正站在他們一行人面前,恭敬地對國王與皇后行禮。「阿不思交辦你辦事嗎?」

「是的,國王陛下。」金利.俠勾帽厚實低沉的嗓音說。「首相想見石內卜先生,我正要過去病房確認他的情況。」

據莉莉所知,阿不思.鄧不利多三個月來一直沒跟賽佛勒斯見過面,也許是賽佛勒斯這回的事件讓他改變主意了。莉莉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在史萊哲林有個傳言,鄧不利多是佛地魔國王唯一忌憚的人物,傳說他是最強的破心者,能穿透每個人內心所思。史萊哲林後來屢戰屢敗據說就是因為鄧不利多使用不為人知的高深魔法,事先得知他們的戰略才能每次都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假設傳言為真,莉莉希望鄧不利多先生能看透賽佛勒斯自我保護的偽裝,幫助她苦澀又孤獨的好友在葛萊分多順利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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