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敲他家的門。

賽佛勒斯發現自己再次在沙發上醒來,伴隨全身酸痛。外頭天空已亮,只是陽光照不進他的舊居,裡頭仍然呈現昏暗沉悶。

門片被敲打的聲音再次響起,有了之前被攻擊的經驗,這次賽佛勒斯不再掉以輕心。他握緊魔杖,小心翼翼將門打開一條縫。

「水仙?」賽佛勒斯驚訝地說。

他的門外站著水仙.馬份,獨自一人。

「賽佛勒斯。」水仙客客氣氣地打招呼。「我可以進去嗎?」

他當然沒忘記上一回邀請水仙.馬份進來他家發生什麼事情。不過當時還有貝拉.雷斯壯與被黑魔王派來監視他的彼得.佩提魯,他也明白當時水仙找他的目的是什麼。

黑魔王垮台以及他被判刑之後,賽佛勒斯絕沒想到還會在自家門口看見馬份家的夫人。

「當然。」賽佛勒斯後退,將門打開。「請進。希望妳不介意我家目前的狀態不是很好。」

賽佛勒斯用魔法點亮幾支蠟燭,讓屋子裡沒那麼黑暗。而即使水仙對於賽佛勒斯的生活環境有什麼想法也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作為布萊克家族從小被培養來純血聯姻的女兒,水仙在進退應對上相當得體。

她在坐到佈滿黴斑的沙發上時,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不過她拒絕了賽佛勒斯提供的茶杯。

「近來好嗎,賽佛勒斯?」水仙問。英國人就是這麼有禮貌。

賽佛勒斯環視骯髒的居住環境,以及皺巴巴的自己,點了點頭。「還算過得去。」

他跟水仙認識多年,過去他也算是馬份家常邀請的座上賓,不過那都是在黑魔王垮台之前。他以為逃過巫審加碼制裁的馬份家絕對不會想跟他有任何聯繫。

「我在預言家日報上頭看到你的新聞才知道你回來了。」水仙說。「真抱歉那麼晚才來拜訪。」

「不,這沒什麼。我可以理解妳的--為難。」他沒有詢問預言家日報報導什麼,反正不會有什麼好話。「今天來這裡有什麼要事嗎?」

水仙的臉上原本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在賽佛勒斯直接切入重點時出現些許剝落。

「我也不拐彎抹角。賽佛勒斯,這件事情只有你能幫忙。」上一次水仙這麼說時,賽佛勒斯與她立下一個不破誓,最後還得殺掉一個老人才從中逃脫。興許是他的表情出現變化,水仙連忙接著說。「我要拜託你幫忙製作魔藥。」

賽佛勒斯懷疑地瞇起雙眼。「違法的?」

「合法的。」水仙說,從隨身的袋子裡拿出一卷羊皮紙遞給賽佛勒斯。「給跩哥的妻子的。」

那是一帖胎後養身藥,製作並不難。賽佛勒斯照實說了。「這在任何一家藥劑店都可以買到。」

「但是他們都不如你親自製作的好。」水仙說。「這方面我最信任你。」

賽佛勒斯抿住雙唇再次閱讀羊皮紙上的配方。那麼多年了,他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再次掌握魔藥製作的技巧。他才重新學會護法咒,變形咒還在試驗中,他現在最拿手的只是家事魔咒。多年的獨自監禁對他的腦袋與魔法技能必定產生一些影響,他的記憶力也大不如前--

「雖然來自純血二十八族之一,阿斯托利亞的許多觀點跟我們都不太一樣。魯休斯跟我都不怎麼滿意阿斯托利亞。」水仙的聲音打斷賽佛勒斯的思索。「她不是我會優先幫跩哥選擇的對象。」

「阿斯托利亞?」

「跩哥的妻子。」水仙說。「但是跩哥愛她。我們雖然不滿意,也只能尊重他的選擇。上個月阿斯托利亞產下一個男孩。」

「她的身體狀況不好?」賽佛勒斯稍微把羊皮紙拿高。

水仙抿了抿唇。「不太好。」她說,望向旁邊的書架。「她--巫醫提過生小孩對她來說太危險,但是阿斯托利亞堅持要為跩哥增添後代。你該看看天蠍,那可愛的小男孩跟跩哥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賽佛勒斯無法克制自己想起詹姆與獅子星兩兄弟。這幾天他們過得如何,天狼星有適當地照顧他們嗎?

他們--想他嗎?

「孩子不永遠都是可愛。」賽佛勒斯說。「他們調皮起來的時候簡直是世界級災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轉回來看著他的水仙眼神閃了閃。「你很了解孩子。」她說。

「我在霍格華茲教書。」賽佛勒斯停頓一下,補上。「曾經。」

水仙點點頭,手指輕撫身上的高級衣料。「是的,阿斯托利亞產後狀況很差。跩哥愛她,而她對跩哥的影響--我感謝她把跩哥從那些事情的後遺症中解救出來。賽佛勒斯,無論是跩哥或者是新生的孩子,都需要阿斯托利亞。如果你願意幫忙,我將非常感激。」看見賽佛勒斯仍然在猶豫,水仙接著補上。「這絕對不會是無償的,所有的原料甚至是實驗室都由馬份家提供。」

賽佛勒斯開始認真考慮。他的確需要錢,也可以趁著這個機會練習生疏的魔法技巧。忙碌可以讓他忘記發生過的事情,或人。

「我可以試試。」賽佛勒斯保留地說。「但是請給我一些時間重新適應。」

「如果你不介意。」水仙立刻急切地說。「我們還有一些空著的客房。」

再次寄人籬下嗎?「不,謝謝妳的好意,水仙。」賽佛勒斯說。「我只會用到你們的實驗室,我這裡--很好。」

兩個人都知道賽佛勒斯所謂的很好是個謊言,但這涉及賽佛勒斯的顏面,水仙沒有堅持。

他們約定當日下午馬份莊園見,水仙離開前在門外頓步,白天的陽光從開啟的門灑進賽佛勒斯昏暗的老家。

「天蠍出生時,我們收到來自哈利.波特的賀禮。」水仙先是望著遠方的工廠煙囪說,接著才轉過來面對賽佛勒斯。「希望這樣說不會冒犯你,賽佛勒斯。但我想我們都應該放掉過去往前走不是嗎?下午見,賽佛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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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掉過去往前走。

賽佛勒斯一邊點燃大釜底下的火一邊喃喃自語。

放掉過去往前走。

水仙.馬份說得輕鬆。她是布萊克家族的女兒,她的家世顯赫長相美貌,不需要做任何努力就能輕鬆獲得眾人喜愛。她夠聰明沒讓黑魔王在手臂上打上標籤,魯休斯夠狡猾即時在最後一刻抽腳,跩哥夠幸運沒被佛地魔詛咒留下永久洗不去的標誌。

無論有沒有放掉過去,馬份最後一家團聚,跩哥的妻子還生了個繼承人,馬份家在巫師世界仍然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我跟你,我們往前走。

天狼星對他說過。

請記得,我真心愛你。

這究竟是他的想像還是天狼星親口說過的,賽佛勒斯有點不太確定了。

天狼星是個大騙子,無論這些話是不是他親口所述,賽佛勒斯都該認清這一點。天狼星是個無恥的大騙子,說謊技術更勝當過雙面間諜的他。

他怒視著大釜裡的魔藥,提醒自己不該再想天狼星那個混蛋東西。接下這份工作目的之一就是打算利用忙碌忘記過去的四個月,而不是藉著熬煮魔藥時的清晰思緒整理過往四個月發生的事情,尋找天狼星其實也挺喜歡自己的蛛絲馬跡。

他曾經誤讀莉莉傳達的資訊,把莉莉的友善行為當作也對自己有意思。成年的他不該犯同樣的錯誤。

我們真幸運有詹姆跟獅子星。

他想念詹姆跟獅子星。

在你記起來之前我不該佔你的便宜。

天狼星什麼時候變成了個紳士?他為什麼不想想看說不定賽佛勒斯不介意被他佔便宜?他還敢自稱葛來分多的勇敢獅子?他連吻一條史萊哲林毒蛇的勇氣都沒有。

還是條失憶的毒蛇哩!

燒焦的味道提醒賽佛勒斯他搞砸了這鍋魔藥,而且是他抵達魯休斯家的第二鍋。他怒氣沖沖清洗大釜,打開窗戶讓氣味飄散。

賽佛勒斯對失敗的魔藥生氣,對欺騙自己的天狼星生氣,對曖昧不明的天狼星生氣,對渴望天狼星的自己生氣。他站在桌子前瞪著羊皮紙卷上的配方,對尚未重新掌握魔藥技能的自己生氣。

一個家庭小精靈出現在實驗室,尖聲邀請賽佛勒斯用下午茶。

好吧,他很久沒吃過下午茶了。一頓高檔的下午茶應該可以讓他平靜。

魯休斯和水仙已經坐在會客室的靠窗位置喝茶。魯休斯變了很多,不再一副高高在上的驕傲模樣,現在的魯休斯看起來就是個尋常中年男巫師。人生經歷與歲月是如何改變一個人,賽佛勒斯相信在自己身上也能看到因為那些而產生的變化。

他們閒聊著天氣,魁地奇,水仙分享她的孫子的照片,賽佛勒斯禮貌地回應真是個可愛的嬰兒。

我敢打賭詹姆.布萊克和獅子星.布萊克的嬰兒時期比這可愛千倍。他在心裡說。

沒有人提起佛地魔、戰爭、監獄、榮耀,或者巫師血統。老實說這讓賽佛勒斯覺得有點怪,因為他之前在馬份莊園的時間幾乎都是在這些話題底下度過的。

放掉過去往前走。水仙的話再次提醒他。

「夫人,有客人來訪。」剛才的小精靈進來通報。

魯休斯和水仙互看一眼,兩個人看起來有些緊張,同時舉起茶杯喝一口茶。魯休斯甚至對水仙眨了一下單邊眼睛。

賽佛勒斯懷疑地瞇起雙眼。

「可能是跩哥。」魯休斯說。

「也可能是其他的--親戚。」水仙不自然地說。

也可能是來討他性命的前食死人。賽佛勒斯警惕地想,悄悄握住兜裡的魔杖,站了起身。「我不打擾你們接待客人,我先離開了。」

「不,賽佛勒斯。」水仙放下茶杯跟著站起說。「別見外,你是我們重要的家人,沒有什麼需要在你面前隱藏的。」

他什麼時候變成馬份的家人了?

賽佛勒斯搖了搖頭,轉身準備離開,同時間小精靈走進,身後跟著一個人高馬大的身影。

賽佛勒斯停頓,睜大眼睛看著走進馬份家的男人。

「天狼星?」他不可置信而提高音調。「你在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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